我根据侯晓宇的描述，在死者胸口处发现了按压的痕迹，可以佐证护士说的是真话。

饺子问道：“那死者的家属呢？一般来说，这么小的孩子住院的话，应该都有家长陪床吧。”

慕容清烟叹了口气答道：“小梦的父母离婚了，她被法院判给了父亲，但是她父亲在外省务工组成了新的家庭，继母不喜欢小梦，也就没有接她过去。”

“所以说？”

我跟饺子都有些被刺痛，慕容清烟继续道：“小梦一直跟奶奶生活，奶奶没有养老金，靠捡废品为生。这几天医药费不太够，小梦奶奶骗小梦腰不舒服，小梦懂事得让奶奶回去休息，其实奶奶是去给饭店洗盘子凑钱了。”

饺子瞬间就暴走了：“这还是人吗？小梦他爸是死的吧？抚养费被他吃了？”

慕容清烟也很气愤：“小梦出事以后，奶奶还是联系不上他爸，对方以为是要钱，直到我们这边打了电话，那边才接。”

“不过也是服了，这畜生一开口就是问医院打算赔多少钱，压根没把女儿的命放在心上……”

就这样，一个懂事乖巧的女孩儿死了，唯一为她哀恸的，就是那个已经六十多岁的奶奶。

我不禁握紧了拳头：“放心吧，这个案子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有那个人渣父亲，抚养费，绝对得想办法让他补上，不然老奶奶的后半辈子就没有任何指望了。”

慕容清烟重重得点了点头。

要不是她碍于丨警丨察身份，早就骑车跨省去暴揍那个人渣了。

不过听说有利可图，那个人渣已经打算请假赶回静川市。

我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尸体，发现死者好像是有严重贫血跟营养不良，这应该就是她住院的原因。

膝盖处有碰撞的淤青，大腿内侧也有被掐伤的痕迹，头发少了一撮，这让我立刻明白，小梦生前曾经经历过校园暴力。

跟奶奶相依为命的她，也确实符合校园暴力下手的目标群体，单亲或者孤儿都属于校园好欺负的弱势群体。

因为这种人就算被打了骂了，也没有家长给她们撑腰。

我有些苦涩得将视线从小梦的尸体上移开，这样一个肉体跟心理备受摧残的孩子，不知道学校到底还有多少？

但是尸体浑身上下并没有任何可疑的致命伤，我取出听骨木，检查死者的内脏情况，最终得出结果：死者因为受到了突然的情绪波动，产生了应激反应，进而引起血管系统异常，而死者身体又严重缺血，心脏供血输送不到脑部，最终造成缺氧性死亡。

我翻开死者的眼皮，发现她的瞳孔异常放大，额头有些许抬高或平行的皱纹，这些都是人类在极度惊吓时的反应。

换句话说，整个尸检结果都在暗示，刘小梦其实是被吓死的！

“吓……吓死的？”

显然慕容清烟跟饺子都对这个结果有些惊讶。

一旁侯晓宇却说：“这个答案确实符合目前的验尸结果，就是不知道，一个好好的小女孩到底是被什么吓死的。”

慕容清烟忍不住叹了口气：“可这样一来，就算找到了凶手，也没办法给小梦奶奶一个好的交代了。因为在案件定夺上，这不属于故意杀人罪，不是主观上非法剥夺他人生命。”

饺子开口道：“小梦不是遭遇过校园霸凌吗？万一是欺负她的那些人故意恶作剧吓唬的她，未成年就更不用负什么责任了。”

我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结果。

慕容清烟跟饺子齐刷刷得望向我，似乎第一次希望我的验尸结果是错误的。

我说道：“验尸结果改不了，但是案子还是得好好查，事情真相没出来的那一刻，谁都不知道阴云背后是什么。”

慕容清烟问我：“那是去医院，还是去学校？”

我想了一会，回答道：“还是先从第二人民医院查起吧。”

那里毕竟是第一案发现场。

然而当我们赶到那里以后，却发现有位六十多岁的老奶奶正在被医院的保安驱逐，她甚至跪下冲保安磕头：“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

“怎么我就离开了一晚上，我好端端的宝贝孙女就没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啊，呜呜……”

难怪那个老奶奶不在警局，原来是在医院闹腾。

两个保安很同情老奶奶的遭遇，可他们也没办法：“老人家您就走吧，我不想伤害您，可要是让您进去的话，我们俩的饭碗就保不住了。”

“您孙女是很可怜，可我家也有孙子孙女靠我养活呀。”

眼看着保安跟老奶奶陷入了拉锯战，我跟饺子赶紧上去阻拦，慕容清烟亮出警官证，解决了这场纠纷。

我将老奶奶从地上扶起来，发现她手上还抓着一根长布条，上面用血写着：还我孙女！

难怪保安不让她进去，这不是存心闹事儿吗？

可我们对老奶奶说不出一句责怪的话，而是尽可能的去安慰她，叫她别做傻事。

老奶奶泣不成声，右手不停抚摸着左手的手腕，那里绑着一条红绳，上面挂着一个光滑的吊坠，歪歪扭扭得写着‘平安’二字。

“我的小梦，我的小梦啊……”

看到她这幅模样，我们三人都内心酸涩，我们没办法让老奶奶节哀，因为痛不在自己身上，谁也做不到感同身受。

我们只能静静得陪着老奶奶，听她说医院的不好，听她说医院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小姑娘，你是丨警丨察，你一定要帮我把坏人给抓起来啊！”老奶奶握住了慕容清烟的手说道。

慕容清烟含泪点点头：“放心，只要查出杀害小梦的凶手，上天入地，我都会将他给逮起来，关到死为止！”

老奶奶终于得到了些许安慰。

从她的口中，我们得知小梦是三天前住的院，其实之前奶奶就注意到了小梦脸色不对劲，小脸黄黄的缺营养。

奶奶就每天多给小梦煮个鸡蛋，但小梦还是不见好。

一次做作业的时候，小梦晕倒了，老奶奶便把她送进了医院，经检查小梦是严重贫血外加营养不良。

老奶奶生怕孙女出事儿，安慰孙女在医院住下，同时偷偷打电话给自己的儿子，问他借一点钱。

听到这里，饺子忍不住插了句嘴：“借钱？不是应该他给的吗？这可是他的女儿。”

“阿军，阿军在外面也很难哦，他还养一对儿女，孩子还要上学……”奶奶一边给那个不孝子找借口，一边偷偷抹眼泪。

其实她心里哪不清楚，自己跟孙女都是被儿子抛弃的垃圾，对方怎么可能会管他们的死活。

慕容清烟说道：“赡养老人跟抚养子女本来就是他应有的责任，奶奶，你放心，小梦的死我们会查，赡养费我也会让他一分不少的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