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足挂齿,不过是小事而已,一会我们就可以把它收服了……
鬼魂吃完了东西,一听到收服两个字,表现出极度害怕来。
它慌忙地从桌子上跳下去,把锅碗瓢盆儿弄了一地,逃回了仓库里。
我们追着它进入了仓库,她钻回了行李箱里只露出半张脸,我看到她的手上好像拿着一个小娃娃。
她看我们靠近,就一直死死的抓着那个已经又脏又破的娃娃不肯松手,还正瑟瑟发抖。
我们所有人都感到十分疑惑与惊恐,我不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做出什么骇人的事情,于是蹑手蹑脚,缓缓向前踱步。
我也知道,如果我轻举妄动,很可能会引来其他的鬼,那只会让状况变得更加糟糕。
走近我才看清,它的眼睛大大的,突出眼眶,这会儿正可怜巴巴的盯着我们,给我们一种阴森的感觉,不过我却发现,她居然会让人产生一丝怜悯的欲望。
它一直在低声呜咽着看着我们,我每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后缩一点,把自己完全蜷在那个大行李箱里,直到蜷缩到了墙角。
它好像是在说话,可是我们根本听不懂。
也就在我们所有人都害怕得一筹莫展的时候,没想到孟婆居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在所有人鄙夷和害怕的眼神中,孟婆居然走过去,伸出手来示意那个鬼怪抓住自己的手,随后她也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让我们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两人停止交流的时候,奇怪的一幕出现了,那鬼魂竟然像一只瘦弱生病的猴子一样,把双臂搭在孟婆的双肩上,钻到了她的怀里。
这一幕也改变了我对鬼怪和孟婆的看法,她们好像也是有感情,也是能够交流的,并不像我之前看到的大部分鬼魂那样是凶残可怕的。
可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始料未及。
清冷的月光下,孟婆眼神坚定的看着我说:“禹城,这个鬼魂我们要不不要了,把它超度了吧?我们还可以去抓其他的鬼不是?”
我疑惑的问:“可是如果我们不收服它的话,那我们就没有办法尽早收集到100个鬼魂,这样的话,我们永远没有办法帮助顾奇屿恢复记忆了。”
孟婆思量了一下,抚摸着那个鬼魂光秃秃的头,还把它头顶上的几根头发撇到一边,就像是在帮他整理刘海儿,然后说:“那你动手吧。”
孟婆话音刚落,我打开了镇魂鼎的盖子,她还一直在安抚那个鬼魂:“不要怕,不要怕,不会痛的,一下就结束了……”
鬼魂被吸到了镇魂鼎中,当我盖上盖子的时候,孟婆掩面哭泣。
我实在是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对一个鬼魂这么动情,孟婆不是应该也已经见过很多这种悲欢离合的画面,看到过很多人的记忆了吗?我还以为她早已麻木。
孟婆摇头说:“我之所以难过,是因为这个小女孩儿的命运已经太过悲惨了,我希望她能来生投胎到一个好家庭。”
我愣住了:“她是小女孩儿?”
天那,她面目全非,骨瘦如柴,让人根本看不出来!
孟婆在仓库里面清点了小女孩儿的东西,把它们都装进了那个行李箱里面。
然后示意我们跟她到公司楼后面去把这些东西埋了。
孟婆递给我一把铁锹,然后接着说:
“禹城,人有人言,鬼有鬼语,所有的鬼魂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语言,它们本身就和人没什么区别。而这个鬼魂生前是个小姑娘,在她小的时候就和自己的父母相依为命。”
“父亲省吃俭用供他去上学,因为自己在音乐上面没有什么造诣,所以就希望女儿能够继承自己的意志,让她去学习古筝,把所有的希望都托付在她的身上。可是后来因为家里入不敷出,他们一家三口只能把自己的房子卖了,住在这个音乐培训班旁边的小仓库里。”
何茂斌也说:“我记得好像确有此事,之前那个乐器行的老板开过培训班,她还说有个孩子后来莫名失踪,想必就是这个姑娘了!”
孟婆接着说:
“为了省钱,他们跟培训班的人商量好,购买极其便宜的,快过期的罐头吃。就这还是因为男子苦口婆心求古筝培训班的老板,不然的话,他们可能就要寄人篱下。”
小莹说:“这个父亲太不负责了吧?自己的想法为什么要强加在孩子身上?这孩子也太懂事了,唉,真可怜……”
孟婆把小女孩的布娃娃弄平整,放进行李箱里:
“是啊,孩子懂事的很,在一筹莫展之际,她并没有灰心丧气,更没有责怪自己的家人,她只是懂事地认为自己的家里人都是为自己好,所以自己一定不能辜负他们,她没日没夜的练习,拼命的背琴谱。”
听到这儿的时候,小莹和夏草的眼眶湿润了,我也甚至开始有点后悔。
可是一想到顾奇屿完全忘记了禹城他们,我就觉得自己的肩上担子太过沉重。但这并没能让我原谅自己,觉得宽慰一些。
小莹试探着问:“那后来这姑娘怎么样了?“
这会儿我们也已经把土填上,孟婆去公司里面找木板给女孩儿雕刻墓碑。
孟婆边刻边说:
“后来那女孩儿的母亲,因为家里拮据,所以想出去工作,可父亲却说,这会显得他十分无能,让他丢脸,母亲最后气急败坏,因为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大男子主义,就选择离开了。”
“父亲因为种种压力产生变成了酒鬼,小姑娘只能自食其力,去街上弹古筝,请人打赏卖艺。可尽管这样,两人的生活还是捉襟见肘。”
小莹恨的捏着我的肩膀,孟婆说:
“这个父亲只好到处去借钱,要债的后来找上门来,弄得两人鸡犬不宁,琴行也受到了影响,很多父母也担心自己的孩子会被误伤,所以就选择了不在琴行学琴。”
“老板也终于忍受不了这个男子,对他大发雷霆。大约在一个礼拜的时间之后,那个父亲给小女孩儿拿回来一个布娃娃。”
我问:“那个布娃娃,就是之前她死死攥在手里的?”
孟婆点点头:“是的,他给了女孩儿布娃娃,让女孩儿等着自己,说他一定会回来。可是在他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这个小姑娘就自己一个人守着一大堆罐头,始终坚信着父亲说的一定是真话。这也让她变得更加乐观,开始刻苦的练琴。可是后来,老板,因为女孩儿教不起学习的费用,所以想把她赶走……”
我不禁感叹还真是没钱寸步难行。孟婆对坟墓鞠了一躬:“女孩儿不肯,她说父亲有可能会忽然回来找自己,死活不愿离开,琴行的老板无奈之下,只好想办法把女孩儿弄走。”
孟婆接着说:“女孩为了不让自己被老板赶走,假装自己已经离开,就写了封信,跟琴行老板道别,然后把自己装在行李箱里,抱着那个娃娃,只有在晚上琴行没有人的时候才跑出来吃饭。”
“在想父亲的时候就弹古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女孩儿也从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变成一个怪物……”
听了之后,我们所有人都拿了许多黄纸,一个个祭拜这个无辜的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