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都是假的,假的……”
陈沦三人身前,女人折着菜,手有些发颤,再将头埋下去些,
嘴皮微微颤动着,发出的声音稍清楚了些,女人在反复着低声说着。
就在这时候,女人坐在凳子下,地面挣扎着,似乎要撕裂了,
女人埋着头,弯着腰起身,伸手去要将凳子挪到旁边,
只是那张矮凳子上,也冒出了些眼球,女人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埋着头,只是挪到旁边蹲了下来,依旧继续择菜,嘴里不停念着,只是手颤抖着。
“秀娟,你怎么蹲着啊,这边不是有凳子吗?”
这时候从后厨的黑暗中,渐走出了到身影,那道身影似乎感觉不到周遭张牙舞爪的手臂,疯狂转动着的一只只眼球,
就像是从那一只只手臂中挤过,从后厨里走了出来,
语气中带着些疑惑,对着女人说道。
女人低着头,嘴里不停念着的话语声顿住了,紧跟着,依旧埋着头,
“我坐累了,起来歇歇。”
女人出声,声音有些颤抖着说着。
旁边站着的那道声音看着女人,稍有些疑惑,不过没接着问什么。
只是顿了下,再出声说道,
“……秀娟,能不能你帮忙给云慧代下今晚上的半天班,你们两换一下,你明天晚上下早班?”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女人似乎听不到旁边那道身影说着的话了,黑暗中弥漫出来的手臂已经要触碰到女人的肩膀手臂,
女人避让着,嘴里反复念叨着,浑身颤抖着,手里有些胡乱着择着菜。
“秀娟,秀娟……怎么了?”
看着女人这副模样,旁边的身影察觉出到不对,止不住出声问道,
“假的,假的……”
女人声音越来越大,浑身颤抖着的动作也越来越大。
“我要回去……我要回家……我闺女还在等我买糖葫芦回去……”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女人突然站起了身来,声音变得有些撕心裂肺起来,
胡乱喊着,女人就要朝着屋外跑。
“……我闺女还在等着我买糖葫芦回去……”
“……秀娟,秀娟!你醒醒秀娟!秀娟你怎么了!”
旁边那人有些着急了,慌张着拉住了女人,大声对着女人喊着,
“……秀娟你醒醒啊!”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女人疯狂挣扎着,似乎已经听不到旁边人说得话,嘴里越喊越大声。
“……快出来人啊,快出来人,秀娟疯了,杨秀娟疯了……”
旁人焦急着慌忙着喊着,更多人涌了出来,拉住了女人,
“……我要回家,我要去买糖葫芦,我要去买糖葫芦……”
女人疯狂挣扎着,睁大着眼睛反复喊着,已经听不到旁人的话语声,
她疯了。
“……快打电话给医院啊!”
“……谁知道杨秀娟家里住哪儿,赶紧联系她屋里人啊!”
“……我要去买糖葫芦!我要回去!”
话语声,喊声混杂着。
陈沦三人就站在一旁。
束柔盯着那疯了的女人,再看着周遭,
饶常似乎还琢磨着什么。
陈沦只是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身前的景象就自然映在陈沦眼底,
而就在这周遭嘈杂的声响中,
周围弥漫着的黑暗和从黑暗中冒出的眼珠,手臂,那地上撕裂开的口子都没了。
黑暗散去,
这就是个餐馆的大堂,
只有餐馆内其他这会儿着急着,拉住女人的几个员工,
和一个胡乱喊叫着,挣扎着的疯子。
“……这里是资料中女人患病之前工作的地方。”
束柔看了眼周遭,出声说了句。
陈沦未曾转过目光,只是落在身前,
身前的景象再开始变换了,那杂乱的声音也渐远去。
“……你母亲的病,我还是建议长期住院治疗,毕竟如果在家你一个人肯定是很难照看。”
“……那就住院治疗吧。麻烦大夫你们。”
景象再完成了变换。
陈沦三人站在了一间屋子里,身前有话语声响起。
这就是间门诊室,一张办公桌隔开了病人,病人家属和医生。
那额头满是皱纹,脸上皮肤黝黑而粗糙的女人,这会儿就坐在办公桌前的凳子上,
眼底没了往常的神采,只是愣愣坐着,
她已经长大了的女儿,就陪着她,一只手拦着她,坐在她身侧。
陈沦三人这会儿,就站在了这对母女的身后。
这间屋子里的景象映在陈沦眼底。
这屋子里,屋顶也有盏灯,只是那盏灯亮着,
挥洒下的昏黄灯火只是勉强照亮灯下几人在的位置,再之外,这间屋里的其他地方,却都淹没在黑暗中。
“你放心吧,我们会帮忙照顾好你母亲的。”
这屋里,那医生再出声应道。
陈沦目光在那对母女身上落了下,再自然转过,落在了那办公桌后坐着的医生身上。
陈沦身侧站着的束柔和饶常,也相继转过头,朝着那医生望去。
那医生身上穿着白大褂,白大褂上却再套着件围裙。
白大褂洗得干净,洁白无比,围裙上满是污秽,沾了些油污,泥垢,糜烂的血肉骨渣,染得围裙都失去了本来颜色变得乌红而肮脏。
衣服往上,医生头上,脸上,长着上下紧挨着的两张嘴,
上面那张嘴如同常人,正带着些笑容的弧度,先前的话就是从那嘴里说出。
紧挨着的下面那张嘴,从着脸上一直撕裂到耳下,正张着,露出嘴里的利齿,垂涎顺着嘴角往下滴落到身上的围裙上,嘴里牙齿锋利还卡着些乌红的血肉残渣。
嘴再往上,这医生还长着两对眼睛,和嘴一样,紧挨着,一上一下。
上面那眼睛看着办公桌这边的病人,目光温和,下面那双眼睛低着,来回转动着,正紧盯着这对母女的口袋。
“……好家伙,原来在她眼底这儿医生长这副模样吗?”
饶常望着那医生,嘀咕了句。
这屋里的那对母女,那医生似乎都对陈沦三人浑然不觉。
“……好了,拿着单子去缴费,办理住院手续吧。”
那两对眼睛,两张嘴的医生笑着,手里写了个单子,那张撕裂开带着利齿的嘴里还滴落下几滴垂涎落在了那张单子上,
那医生将单子递给了女人的女儿。
“……谢谢医生。医生,我能定期来看看我母亲吗?”
女人的女儿将单子接了过去,再出声向医生询问道。
“……当然没问题。”
那张像是常人的嘴里说着,医生靠上那双眼底带着笑意,靠下那双眼睛目光却流露出些厌烦和愤怒。
“……谢谢医生。妈,我们走吧。”
女人的女儿再对着医生道了声谢,再去搀扶女人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