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爸爸妈妈把它带走吧……”

老人望着，眼底有些浑浊，

“你爸爸妈妈把这些钱拿去了……拿去了，在下面好好生活……过好一点，不用挂念了……”

老人喃喃讲着，最后的话似乎已经不是对女孩说的。

女孩望着拦住她手的爷爷，眼底变得疑惑，

再转过头，抬起头望着那被风卷着渐远的纸钱灰烬，眼底茫然更多。

院子边，

正对着那灵堂门，

陈沦三人也看着这一幕，

而在那片纸钱的灰烬渐飘远了，或是被风吹散了过后，

紧跟着，眼前，四周，景象再快速变换了。

灵堂，乡下人家的院子消失不见了。

陈沦三人再回到了先前那条狭窄的夹道内，

两边是斑驳掉落了墙灰的破败院墙，地上是些散乱长出青苔的杂物，

身前，那蹲下来的女人萧春容，已经伸手将那地上那婴儿连带着裹着婴儿的大衣抱住了。

“……不哭啊，不哭……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女人抱着那婴儿，就蹲在那地上，轻轻摇晃着，哄着那哭着已经没力气的婴儿，

“哇哇……哇哇……”

那原本已经止住哭声的婴儿，再哭喊了起来，似乎在宣泄着自己的委屈。

“……不哭啊，不哭啊……没事儿，没事儿了……”

女人又是一阵慌乱着哄着婴儿，还单手将自己身上的外套也给脱了下来，裹在婴儿原本裹着的衣服外。

“哇哇……”

“不哭啊……不哭啊……”

又再哭了阵，那女人怀抱着的婴儿渐在女人哄着声音下，止住了哭声，

似乎是哭累了，渐闭了眼睛，渐睡着了。

女人望着怀中婴儿稚嫩的脸，抿着嘴微微笑了笑，紧跟着，再望着怀中婴儿，目光渐再有些恍惚。

“……玛斯特儿了，这好像是再给我们解释她为什么会收养这个女婴。”

陈沦三人就站在女人和那婴儿身后，

饶常望了望那抱着女婴的女人，再嘀咕了句。

陈沦未曾回答，束柔也只是紧盯着那怀抱着婴儿的女人，

就在这时候，

三人眼前，四周的景象再变换了。

“……这就剩下这么个女娃，怎么活啊……哎，看着也是造孽。”

“……那要不你给收养了呗，就当给你家儿子当童养媳。”

“……算了吧，我在自己家都过得艰难，哪还能再多养一个张嘴吃饭的……”

同样的乡下人家院子，

院子过去，是同样暂时布置成灵堂的堂屋。

只是堂屋门边披麻戴孝的女孩再长大了些，而她身边也再没有其他人站着。

只是有些人提着香烛纸钱进灵堂里，去烧些纸钱，上几柱香。

出来时，再看着女孩，大多都是叹气，站在院子里还没离开的些人，望着女孩，压低着声音说着些话，眼底也多是可怜。

不时就有些风卷进堂屋里，卷起些堂屋里燃过纸钱的灰烬，往着屋门外吹着，渐远。

只是门边站着的女孩没有再抬起头去望，眼底没了当初的懵懂和疑惑，只是还有些茫然，

站着，一直埋着头。

“……哎，你说就剩这么个十一二岁的女娃怎么活……”

就在那院子里些哀叹可怜声中，

景象再次变换，

陈沦三人眼前周遭的景象回到了那狭窄夹道里。

那怀抱着婴儿的女人，还站在陈沦三人身前，低着头正望着怀中的婴儿，稍有些出神。

“……咿呀……”

就在这时候，那似乎快睡着的婴儿在发出了些声音，将那女人拉回了神。

“……你怎么给人扔在这儿了啊？”

女人对着怀中婴儿，露出些笑容，轻声问着，

“你妈妈不要你了吗？”

“……在这儿多久了啊，冷了吧？饿吗？”

“走吧，我先带你回去，给你找点吃的，好不好啊？”

女人轻声对着怀中婴儿一句句说着，

婴儿自然是不懂得，只是抿着嘴，闭着眼睛，似乎困了，不时又发出两声咿呀声来。

抱着婴儿，女人站起身来，

似乎天气还是有些寒冷，女人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婴儿裹上后，这会儿身子再微微颤抖了下。

再低下头，看着怀中婴儿困了睡着的模样，女人脸上再浮现出来些笑容，

抬起头，抱着婴儿，女人再朝着巷子外走去，只是踩着脚下的高跟鞋，走得比过来时小心了许多。

抱着怀中婴儿的女人还是如同道幻影，直接从陈沦三人身上穿了过去，

束柔和饶常相继转过身朝着那女人再望着，看着那女人抱着婴儿往着这狭窄的夹道外走去，渐远。

“……玛斯特儿了，你说那女人是萧春容情绪意识的映射，还是她怀里的婴儿才是？”

饶常望着那抱着婴儿走远，渐看不到的女人，琢磨着出声问道。

陈沦自然转过身，面朝着夹道外，那女人抱着婴儿已经渐消失在视线内，出了夹道。

陈沦未曾答话，束柔紧盯着那夹道外，同样未曾出声说话。

看着那女人抱着婴儿出了夹道，束柔再转过目光望向陈沦。

“玛斯特儿了，我们出去吗？”

饶常还琢磨着什么，抬着头，再问了句。

陈沦未曾答话，只是挪脚，往着夹道外走去，

束柔和饶常两人紧跟了上。

转过这狭窄小道的几个转角，出了这狭窄夹道内的女人也没再出现在陈沦三人视线内，

而再从夹道的出口走出，紧跟着，陈沦三人四周的景象却骤然变换了。

“……来，我给你倒碗里……这么多够了吗？”

同样是个乡下人家的院子，

先前看到的那院子就在旁边，

这是那女孩邻居家的院子。

院子过去，开着半扇门的堂屋门边，

那再似乎大了一两岁的女孩，身上穿着身不合身的衣服，身上旧棉袄稍大些，下身穿着的棉裤又显得有些短，脚上穿着双黑色显长的布鞋，头发也显得有些杂乱，

女孩手里正捧着个碗，朝前递着。

女孩身前的堂屋门边，站着个女人，正拿着袋开封的盐，往女孩捧着的碗里倒着，

往碗里倒了小半碗，又再倒了点，女人才停下来，对着出声说道，

“也是我家也就这袋盐了，晚上也还要炒菜做饭，不然都给你都行。”

“谢谢。”

女孩点了点头，将装着盐的碗放下来些，紧跟着再低头，看向脚边，

将脚边一直放着个小塑料袋子伸手提了起来，

袋子里装得是些米，

女孩将这小袋子米递给了这邻居。

“……这孩子。不用了，你屋里的粮食都是逢年过节时候村里给你的，本来就不多，就还是自己留着吧。”

女人没接，只是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发，

“你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大的姨没那个本事，帮不了你，能帮的还是会帮你的。拿回去吧，啊，姨不需要你的东西。”

女孩抬着头，望着女人，再低下头望了望自己手里的米没再说话，

再放下提着小袋子米的手。

日期：2022-01-13 0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