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十年寒窗苦,可若没有那十年的苦,又怎能换取通往成功的路?知识就是力量,对于周国强来说,知识就是钱。
是一种,用对了就可以折现的钱,并且知识的层次与广度,直接决定折现的基数与倍率。
转眼就是两个多月,直到年根周国强回复如初后,才选择回家与爸妈团聚。
人一旦有了追求,心态都会变好,就仿佛未来充满了光明,他看淡了人情世故,看淡了用赚钱多少来继续友谊的虚伪。
他也不再因为其它伙伴提前上班而抑郁,此刻的他,总觉得时间不够用,要学的知识太多,不懂的也太多。
冬去春来,新的一年新的征程。大北锅炉已是空壳一副,他们甚至都没机会再踏入那奋斗了三年的车间,去与那一起奋战的设备道一声别。
“大家别急,也别挤!后面还有三辆公交呢!慢点,慢点!”
第一次坐班车去那传说中的西山产业园区,九成九的工人还都没有私家车。
厂子租用了五辆公交车,要容纳将近四百多人,那得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也就仗着政府给予扶持,也可以说是搬迁的优惠政策,交警不会查超员。
周国强本就已有素质自居,最终换来的只能是站票。
满满当当的公交车上,师傅们性奋的观望窗外风景,直到远离城市,直到遍地荒芜。
周国强唯一觉得来这里上班的好处就是不怕堵车,西环路空空荡荡,八十脉的公交车,一路畅通无阻,少有减速等待的时刻。
三十多分钟的路程,打破了许多师傅的希望,打破了他们中午回家吃饭,或者提前离岗的侥幸心理。
鞭炮齐鸣,众人带着新奇,步入传说中的新厂房。
一众领导头目早已恭候多时,毫无悬念,依旧是传统大会,来迎接新的挑战。
新厂房要比周国强所在的二铆车间大六倍,高出两倍,看似空间加大,但算总面积,并没有大太多。
因为一、二、三、四个铆工车间,全都合并在了两个跨,另外一跨留给了小件、钻床、下料等多个小工序。
塔筒下料占据了车间外,有顶无墙的单独一跨。算下来相当于新车间共四大跨,从南到北,一跨以锅炉为主。二车间主干塔筒。三跨小工序,四跨下料。
距离大车间三百米外,还有一两跨车间,那里主要是一些锅炉后期制作处理的工序,外加许多A级锅炉必备设备。
两跨车间在前行几十米,则是还未完全建好的办公大楼,足足十层,气派奢华。
大会主要内容有三点。
其一,车间领导班子重新洗牌,四大车间职工归于一,以后不存在某一铆工车间概念。
其二,制定新年工作计划,以及一系列奖励惩罚制度。上班打卡输指纹,成为工资发放的唯一指标。步入正轨化。
其三,再次增长百分之十的基本工资。午饭厂子给予每人每月一百五十元补助,并且与打卡指纹绑定。
对于这一系列新制度,周国强没啥概念,因为他并不是那种时常迟到早退的老滑头。他在乎的重点是开多少钱。
许多师傅曾说周国强他们一批人最为幸运,因为从他们进厂那年开始,几乎每年都会长工资,百分之十或百分之五不等。
可周国强一点都不觉得开心,从起初的600到刚长的百分之十,除去三险一金,实际能拿到手的基本工资依旧不到一千块。
他每年能赞下四五万块,大多数都是来自于奖金和接私活。
虽说放假期间会有百分之八十的基本工资保底发放,可一个月六七百块钱,对于周国强来说,那就是个象征罢了。
让所有职工大跌眼镜的是新车间领导班子的重组,三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副主任,坐上第一把交椅。
设立三个副主任,外加一位调度,进行辅助。
一铆以前的正主任占一席,周国强所在的二铆则是被他最为讨厌的副主任二俏拿下,至于原来的姚主任任命为维修车间主任。
周国强后来知道,那根本不是平调而是下放,只因维修车间根本不存在,他手底下就十几个修理工。具体被下放原因众说风云,大家最认同的理由是他贪的太多,许多旧账对不上号。
最后一个副主任,居然任命了那个空降不到两年的大学生……
车间领导层的任命,是众师傅一整天的谈资。
值得周国强庆祝的是,唯一调度来自于他们二铆车间,以前的那个老调度,被总经理亲自点名回家养老。
新调度则是原先滚圆校圆组组长,人称谢老四,出了名的能张罗,也有二铆第一狗腿子的美称。
周国强他们依旧是锅炉内胆与塔筒对接混干,锅炉内胆在最南面一跨,有一片专门的组对区,要比老场地大两倍。
风电塔筒则在二跨,二跨从东到西五大工序,直口焊、校圆、组对、环焊、内件,出车间后,还有专门的打沙喷漆车间,属于外包形式。
单说周国强所在的组对工序,共有三条组对线,周国强所在的二铆拿一条,三铆组对拿一条,四铆则是小东带队拿一条。
一条线组对,不同于周国强以前的双节组对,需要进行整段组对,略有区别但方法基本一致。
新厂房带来的最大好处是设备上的升级,以往他们组对都使用铁质轱辘的死台,有缝需要手工葫芦人工拉。
新工作台则升级为液压组对台,液压台四角可升降,滚轮架在地轨上可行走。
从百分之八十人工,直接进化为百分之三十人工的半自动模式。
“陈,你看咱们组里以后干活怎么分配?”
崔师傅依旧要体现其存在价值,新厂搬迁而来,陈师傅、小东,都没有得到提拔,准确的说铆工各组基本上没啥变化,并没有设立合并后专门的铆工大组长,以及焊工大组长。
“有啥可分配的?以前怎么干,现在就怎么干呗,有啥区别吗?”
陈师傅明显有点不爽,毕竟他也期待了很久,搬迁这段时间,私下也找关系进行过活动,奈何上面并没有铆工大组长这样的安排。
十四年后的今天,他依旧只是一个小小的六人组组长,任他能力再强,技术再好也无济于事。
在这样的企业,能力敌不过关系,厂子里七成人员都有连带关系,能否爬的上去,看的是门子够不够硬。
虽说上面的总经理比较开明,可前提是达到一定位置,人家才看的到你。
若陈师傅在合并前处于副主任位置,哪怕是处于调度这一中层位置,他也有机会搏一搏新车间的主任或者副主任。至于一个铆工组小组长,那就另当别论了。
午饭点,一众人带着满满的新鲜感,结伴而行,目标食堂。
可周国强越走心越沉,食堂所在位置西北角,与办公大楼一排,新车间却在东南角,单单走路就需要十五分钟。
新厂区是够大,可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丝毫便捷与惊喜。
“尼玛,这一来一回,还不得半个小时?”
“可不是吗,你瞧瞧人家大楼上的,五分钟就能到。”
“人家可都是穿的体面的办公人员,不像咱们这样一身铁锈,流血汗的臭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