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崔思康插话了:“王三毛,重复没有证据的上丨访丨,有意义吗?这是寻衅滋事,是违法的。你别忘了,龙门隧道的事还没有了结!”
提到龙门隧道,王三毛一下子火了,抓到了崔思康的把柄:“你这是打击报复,是威胁,是诬陷!告诉你崔思康,我不是第二个吕佳龙!”
王三毛的话是一把火,众访民刚刚平息的怒火一下被点燃了,人群又骚动起来,鸡蛋、果皮、泥巴向崔思康扔过来。瞬间崔思康变成了大花脸,他抹了抹脸上的脏东西说:“大家请冷静,听我把话讲完!”突然,一颗石子飞来,击中了崔思康的头,只见他鲜血流淌,晕倒在地。
人群中有一只手,伸向地上的一块石头,此人是戴着墨镜的小胡子。突然一只脚猛踩住那只抓着石头的手,这是尤喜军。小胡子飞起一脚,踢倒了尤喜军,夺路而逃。
尤喜军紧追不舍,小胡子戴着黑色大口罩,跨上一辆摩托,疾驰而去。尤喜军驾驶警车,紧紧咬住不放。
一路追逐,来到盘山公路,摩托车飞出公路护栏,驶上一条盘山老公路。警车撞破公路护栏,冲上盘山公路。摩托向山上驶去,拐了几个弯,前面是绝路,脚下是悬崖,再下面是深潭。警车冲上来,撞向摩托,小胡子纵身一跃,钻进树丛。尤喜军停车,下车,拔出手枪,警惕地四下寻找小胡子。
突然,小胡子从背后猛扑过来,将尤喜军摁在地上。尤喜军鹞子翻身,金蝉脱壳,以泰山压顶之势,将小胡子压在地上。他一手卡着小胡子,一手举枪,对着小胡子的额头。
“开枪吧,有种你就开枪!”小胡子知道尤喜军不敢开枪,故意气他,尤喜军冷笑一声:“想死?没那么容易。你用石头砸人,我就掐死你!”
尤喜军的一只手,猛地将小胡子的脖子掐出了血。小胡子疼得难受,哇哇乱叫:“兄弟,你真要掐死我呀?”
“说,王长根和垃圾站的那位大爷是不是你砸的?”尤喜军手下用力,小胡子干咳着:“你松开,我会说的……你要掐死我了……”
“掐死你这人渣,捻死一只害人虫,恨不得一枪爆了你的头!”尤喜军愤怒地盯着小胡子。小胡子嘴上求饶,手下却没闲着,他伸出右手,偷偷从裤腿口袋里拔出一把小尖刀。
“姓什么?叫什么?说!”在尤喜军威逼下,小胡子佯装一脸诚恳:“兄弟,你放开,我说,我说……”尤喜军放开手,掏出手铐欲铐小胡子,没想到,他举起尖刀,猛地插进尤喜军的胸口。
尤喜军身子一颤,全身发软,手枪手铐都掉在地上,小胡子推开尤喜军,坐起来,扯掉黑色口罩,得意地笑了:“尤警官,尤队长,好好看看我这张脸。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砸倒王长根的是我,砸死垃圾站方老头的是我。刚刚砸晕崔思康的,也是我!可惜,将我捉拿归案,邀功请赏,你没有机会了。”
尤喜军嗫嚅着嘴唇,闭上了眼睛。这时几辆警车鸣笛冲上来,小胡子无路可逃,将摩托推向悬崖,纵身一跃,一头扎进悬崖下的一潭深水里。
警笛鸣叫,警车疾驰而来,章法成带领警员们下车,冲过来抱起浑身是血的尤喜军。章法成悲痛地抱起他:“小尤,尤喜军,我是章法成啊——”
尤喜军艰难地睁开双眼:“章局……我……我……”章法成看着鲜红的血,从尤喜军身体里一股一股地流出来,他鼻子一酸,眼睛里闪着泪花。尤喜军艰难地举了举紧握成拳的左手:“告诉田教授……这手上有……有罪犯的血……”
“喜军,你坚持住,救护车就来了!”章法成泪眼模糊地看着眼前的尤喜军,只见他含着微笑,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众警员悲痛欲绝,章法成咬着牙站起来。他心中在说:喜军,我发誓,血债血偿!
范琳琳跑进抢救室,只见崔思康满脸是血,昏迷不醒,她的心一下子碎了,只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经过一番抢救,崔思康终于醒过来了,无生命大碍。医生告诉范琳琳,是一颗石头砸中头部,差一点击中了右太阳穴。
范琳琳快要崩溃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她坐到病床前,拉着崔思康的手,一个劲地抹眼泪,嘴里重复着:“怎么会是这样?”
崔思康脸色苍白,声音很轻,但脸上却挂着笑容。他说:“人倒霉,就这样。”
范琳琳抚摸着他的伤口,愤怒地问:“谁干的?”
任大年来了,眼圈红红的,没等他开口,崔思康就苦笑着:“任部长,没什么大碍。当了四年常务副县长,头一次负伤挂彩,这是特殊待遇。”
任大年咬了咬牙,开口道:“秦部长让我来告诉你,尤喜军同志他……”
崔思康有心灵感应似的,紧张地问:“尤喜军,他怎么了?”
任大年哽咽着:“他……牺牲了……还躺在武警医院……”
崔思康弹坐而起,被任大年和范琳琳按住了。范琳琳说:“你还要做脑部CT检查,不能活动。”
亲如手足的兄弟,此时阴阳两隔,这是崔思康万万没想到的,他痛心疾首:“就是抬,也要把我抬到武警医院!”
送走了尤喜军,秦慧楠、周源又来看望崔思康。
可是到了病房门口,周源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地说:“我不进去了。”
秦慧楠说:“既然来了,就进去吧。”
周源摇摇头:“不想见他。”
很快,周源到了病房门口,改变主意转身而走的消息,传到了崔思康的耳朵里,他很是气愤。今天的事,完全是周源决策的错误,如果他不下令中止竞标大会,他就不会来到县委、县政府大门口,就不会有人用石头砸他,尤喜军就不会牺牲。想到这里,崔思康拔掉针头,下了床,范琳琳没能拦住他。
周源并没有走,他徘徊在病房的走道里,满脸阴云密布,当他见到头上裹着纱布的崔思康向他走来时,便来了个先发制人。
周源说:“你还想说什么?全搞砸了!又是一条人命,一位年轻的好丨警丨察就这么没了!”
崔思康痛苦地看着周源说:“我恨不能把心掏出来,让你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竞标会中止我想不通。如果不中止竞标大会,我就不会来到县委、县政府大门口,就不会有人用石头砸我,尤喜军就不会牺牲!”
周源接着说:“竞标大会不暂停,县政府还不被老百姓砸了,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王三毛为什么那么嚣张,他手里是不是捏着你的把柄?马王镇三百一十家拆迁户断水断电,都说是你下的命令,这是真的吗?”
这简直就是莫须有的罪名,崔思康暗淡地说:“这是墙倒众人推,没有影子的事。”
周源听到这话,犹如火上浇油,指着他说:“崔思康,做人要凭良心,这十多年你一路走来,我一路保驾护航。从村长到县长,我操了多少心,图的是什么?”
周源走出过道,走向门外停放着的轿车,崔思康紧随在他的身后。
周源打开车门,没有上车。他看了看崔思康,知道他是带着情绪来找他论理的,心里的反感猛地冒出。他说:“你还执迷不悟,不敢正视自己的问题。市委对你的工作做了很不错的安排,你为什么不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