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儒走进来,请祝翠娥到休息室,可她就是不走,哭着闹着要跟着崔思康去机场。情况紧急,秦慧楠改变了主意,她让崔思康立即飞南宁,戴国权参加下午签约会,戴国权马上兴奋地说:“没问题。”
戴国权随即回办公室,以胜利者的口气给卢晓明打了个电话。他问崔棒棒失踪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搞的鬼?卢晓明皮笑肉不笑地说,广西有他的人,这不是对“调虎”增加筹码吗。有人要让崔思康断子绝孙,其中有汪柱子,还有几个老领导。戴国权一听,当即发火拍桌子吼道:“卢晓明,如果崔棒棒有任何意外,我把你剁成肉泥!”卢晓明毫不在乎地问,崔棒棒,一个野种,值得让你这么大动肝火?难道他是你的儿子?戴国权说就等于是我的儿子!卢晓明震惊了,说你这个玩笑开大了吧?戴国权说不开玩笑,真相告诉了你,吓得你尿裤子!卢晓明不吱声了。
下午两点,马王镇镇政府会议室里,贾乐福准时召集拆迁户签约大会,戴国权参加,镇拆迁办胡主任给每个拆迁户分发打印好的协议文本。他说大家看好了,这就是今天下午签约大会上要签的协议文本,你们要逐条逐字地看,有什么意见提出来,合理的还可以修改。戴国权说,有件事给各位打个招呼。本来今天下午的签约大会,由崔县长亲自和你们签约。可是有个十分特殊的个人情况,崔县长不能来了,由贾乐福同志代替崔县长和你们签约。
本来说好,协议是由戴国权代签,崔思康回来补签,可戴国权私自改成了镇书记签字,他有意地把政府签约的规格降低了,顿时,室内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县长变镇长,降格了一大截,你们说话不算数!”
“现在不算数,以后合同还能执行吗?”
“崔思康是引水工程指挥长,这个协议他不签,我们也不签!”
面对群情激昂,戴国权火上浇油:“你们不能这么说,这是威胁,***不吃这一套!”
众拆迁户起身要走,贾乐福和几个镇干部极力阻拦,恳求大家不要走。贾乐福向拆迁户们苦苦哀求,大伙别走,我替崔县长先签字,过几天让崔县长补签。众拆迁户坚决不干,责问贾乐福,你们还有一点诚信没有?戴国权带着威胁的口气说,贾乐福同志是镇丨党丨委书记兼镇长,你们不相信他是什么行为?众人不买戴国权的账,喊道,难道我们不相信贾乐福就是不相信***吗?贾乐福对戴国权拱手作揖说,求你了戴书记,你别再说话了。戴国权转过身来,声音更大了,他问为什么我不能说话?不要以为是拆迁户,就为所欲为,要讲道理,要顾全大局!
众人向门外拥去,突然,崔思康、秦慧楠出现在门口。众拆迁户惊呆了,戴国权也傻了眼。崔思康说,对不起,我来迟了。秦慧楠说,我是来为你们加油、鼓劲的,欢不欢迎啊?众人齐声高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马王镇的古戏台上,气球升天,彩旗飘扬。贾乐福宣布,马王镇引水二期工程首批拆迁户签约大会正式开始。一时间,只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舞狮队的两只狮子跳上台,蹦蹦跳跳。古戏台的台下坐着崔思康、秦慧楠、任大年、戴国权、总工潘凯和工程指挥部的干部们。
贾乐福走下台,来到崔思康身边说:“秦部长、崔县长,怎么样,气氛还热闹吧?”
秦慧楠说:“老贾,你还真有两下子,把一个枯燥的签约仪式搞得有声有色。”
贾乐福说:“我是高兴的。这三百一十户拆迁户,不拆迁不签协议,抱成一团,和我们对峙了近三个月,今天终于有一百四十五户同意签约了。”
崔思康在一旁高兴地说:“堡垒攻破,坚冰打碎,可喜可贺!老贾,给你记上一功。”
文艺表演结束,贾乐福宣布签约开始,一百四十五户签约的拆迁户分批列队走上台,工作人员在他们面前的条桌上摆上拆迁协议文本。锣鼓声中,十多名少先队员上台献花。掌声中崔思康走上台,与拆迁户签约、握手。摄像机在转动,照相机灯光闪烁,记录下这美好、难忘的瞬间。
贾乐福宣布下一个程序:秦慧楠同志发表重要讲话。秦慧楠开门见山地说,领导的讲话不一定都是重要的。但是,领导讲话必须是心里话。否则,就不配站在这个台子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语暖了万人心,台下响起暴风雨般的掌声。秦慧楠继续说道,现在我就说几句心里话。今天这个签约大会之所以成功,是一百四十五户拆迁户顾大局、识大体。思康同志,你今天签约,白纸黑字,可不要赖账。
崔思康回答:“我要赖账,就打我的屁股。”
秦慧楠说:“不是打屁股,是摘乌纱帽。”又是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突然,秦慧楠话锋一转,“乡亲们,大家可能不知道,这签约大会后面有个秘密,思康同志十岁的儿子在广西生病了,而且失踪了,此刻生死不明。他强忍着痛苦,退掉原定上午十点的班机,坚持参加今天的签约大会,为的是兑现政府的承诺,维护政府的诚信。现在,我们欢送崔思康同志去机场,去找儿子,并祝他儿子平安归来!”
崔思康走下台,众人簇拥上去,他沿着人群中闪开的夹道中走着,向众人拱手,走向等候的轿车。
人群中,有人举手高喊:“崔县长,放心,下一个签约的就是我!”
又有人跟着举手:“还有我,我,我,我……”
人们纷纷举手,一眼望去,手臂林立。崔思康激动得热泪盈眶。面向众人高举着的手臂,他深鞠一躬。
晚上九点,崔思康到达了南宁,接机的是田振鹏和章法成。章法成报告一个好消息,棒棒找到了。田振鹏说了个坏消息,棒棒病更重了,又送进了医院。在儿童医院抢救室的门口,范琳琳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崔思康,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她告诉崔思康,棒棒是被人绑走的,受了惊吓,高烧不退。在野外二十多公里处往城里跑,严重脱水,倒在了路上。这时,崔思康在心里分析着:绑架棒棒是不是个阴谋?是不是逼着他放弃签约大会去南宁?可是逻辑上说不通啊。玉泉与南宁相隔数千公里,谁有这么大的神通呼风唤雨?他百思不得其解。
棒棒醒过来了,他睁眼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不是我的亲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和妈妈了?崔思康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使劲地搂着棒棒说,好孩子,你比我亲儿子还要亲,爸爸就是带你和妈妈回家的。
夜很深了,崔思康和范琳琳手挽手地站在南宁市的街头。
崔思康问:“你怎能不辞而别,搞人间蒸发,还让不让我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