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刚过，一辆轿车在钓鱼台旁停下，来人是蒋德铭，他报告了两个消息。一是吴雪姣已安全离境，二是引水二期工程招投标大会明天上午十时准时召开。玉泉集团肯定中标，当场签订工程总包协议书，并将百分之五十工程款打入玉泉集团账户。

卢晓明打了个响指，站在不远处的保镖提着一只银色金属密码箱走过来，放在桌子上，然后知趣地走开了。卢晓明打开箱子，拿出两张渣打银行卡、两本化名护照。他说两张卡里面各存了二千万美元，是给你和戴书记的。还有两张后天飞往美国旧金山的机票。蒋德铭问卢晓明，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卢晓明说，他已将玉泉集团的法人变更到在美国读书的儿子名下。玉泉集团是他毕生的心血。二十多年了，他从一个小木匠走到今天，特别不容易，他要和玉泉集团共存亡。说到这里，卢晓明伤心落泪。蒋德铭沉默了。高楼万丈平地起，要耗费多少工时和心血，可是要毁灭这座大厦，只要走错一步就坍塌了。眼下，玉泉集团面临的就是这个局面。

早上醒来，范琳琳精神好多了，门外的警卫给她送来一封信，信封上注明“内详”两个字。范琳琳奇怪地拆开信封，里面还有一张老照片，信中写道：“范琳琳同学，我是东山市护士学校的校长许传山。看到有关你的新闻，我心如刀绞。现在我年事已高，重病缠身，能活的天数屈指可数。十年前你遭受的那场不幸，一直揪着我的心，我的良知一直遭受着道德的拷问。当我即将离开人世之际，我必须向你说出真相，附上一张当年的照片。我相信强bao你的知情人就在这张照片里，再次向你表示道歉。”

范琳琳仔细看照片，从中认出了年轻的干部戴国权。十年前，那不堪和令人发指的一幕，恍如昨日，立即浮现在眼前……

泪水模糊了范琳琳的双眼，她默默地收起了信和照片，下了床，又是冲澡，又是换衣、化妆。这反常的举动被前来病房探望的王秀芹发现了。范琳琳这是要出门，什么事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她想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决定范琳琳走到哪，她跟到哪，绝不离开半步。

窗外，乌云压顶，一阵狂风吹开了窗户。接着，一道闪电，一声滚雷，大雨瓢泼。正是孩子们放晚学的时候，田晓君打着伞，走出校门。一辆黄色的校车开过来，田晓君和两个同学刚上车，车门就关了，校车迅速驶离。

田晓君喊着，师傅，停下，还有好几个同学没上车呢！另外两个同学也跟着喊叫，停车，停车！这时车后座两个墨镜男走过来，强行用胶带封住了田晓君和那两个同学的嘴巴，捆上三个孩子的双手。黄色校车向郊外开去，消失在雨天里。

五三 与困兽对话

晚上，秦慧楠走进家门，不见田晓君。查看了三个房间，也不见田晓君的身影，也不见她的书包和雨伞。这时墙上挂钟敲响六下，孩子早该放学了。秦慧楠心里紧张起来，正要拨打田晓君的手机，她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秦慧楠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键，同时按下了录音键。

手机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他说秦部长，不好意思，打搅您了。请别问我是哪位，我是哪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女儿田晓君在我手里。你没有按照我们的游戏规则，而且越走越远。我再次重申，放弃崔思康，你和他都离开玉泉，离开东山。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吃亏，补偿你和崔思康每人二千万。这钱足够你们开创另一番事业了。陌生男子还说，如果你同意，我先支付五百万现金。你们宣布辞职后，我放了孩子，补足全款。

秦慧楠问陌生男子，你为什么这么做？陌生男子说，目的两个：一是感恩老领导，他让我们发财致富，我们为他两肋插刀；二是中国的官场上有你和崔思康这样的人存在，就没有我们这样的人好日子过。怎么样，我们成交吧。

考虑到孩子的安全，秦慧楠想到的是拖。她回答说，你的条件不错，让我考虑一下。陌生男子威胁说，给你一个小时，否则就动真格的了。没等秦慧楠说话，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案情就是命令，田晓君的绑架案惊动了省、市、县委。不到一小时，一个由市公丨安丨局局长洪光明为首的解救工作指挥部成立了，章法成和丁海及田振鹏也在第一时间赶到。

大屏幕上，是那辆橘黄色校车的图片。市局的一名刑警指着图片说，他们在郊外的一个密林里发现了这辆被遗弃的车。经查这辆车去年就做了报废处理，一直停放在东山市车管所汽车垃圾场附近，这就是田晓君和两个女学生误乘的那辆校车。

洪光明局长汇报说，就在半小时前，同时和田晓君一起上车的两个学生已经被歹徒放回，两个同学受了严重的惊吓，只是说他们把晓君带走了，至于带到哪里，是什么人，长什么样，这两个女同学也说不清楚。

章法成说，我们刚看望了两个被放出来的同学，由于高度的惊吓，她们的记忆状况没有完全恢复。她们只是说车上有三个坏人，都是男的，两个高个子，一个胖子，三个人都戴着大墨镜，看不清面孔，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我们认为，这三个作案的歹徒是本地人的可能性很小。

田振鹏否决了章法成的判断，刚才打电话给秦慧楠的那个陌生男子，他说就是前几天给秦慧楠打威胁电话、用假身份证注册手机号码的金同义。尽管两者声音做了变频处理，但是语气、语速和措辞基本相似，说着他播放了两个电话的录音。田振鹏不愧是“田大痕”，他的智慧和判断力又一次让在场的人刮目相看。

秦慧楠建议再次提审林强盛，她坚信这个打电话的男子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洪光明说，上次为那个威胁电话，我们已经提审林强盛几次。这个家伙死猪不怕开水烫，只说不认识金同义其人。秦慧楠说，再碰碰运气吧，也许他能良心发现。

在去往监狱的车上，洪光明告诉秦慧楠，卧龙岗监狱就是东山市监狱。在东山市东郊有个山冈叫卧龙岗。当年朱元璋为了逃跑，曾躲在这山冈的一个暗洞里逃过一劫，卧龙岗由此得名。改革开放后，开发商看中了地处城区里的市监狱位置，花大价钱拆迁买了这块地皮。林强盛把监狱的新址选择在卧龙岗，并花巨资打造一座全国先进的、花园式的、现代化的监狱。秦慧楠说，林强盛真有远见，为自己准备了一座这么高级的监狱。章法成说这个人真精明，连蹲监狱都要高人一等。

突击提审林强盛，监狱已做了准备，将审讯放在一号审讯室里进行。这间审讯室宽敞明亮，还有电视大屏幕。洪光明、章法成、丁海刚在审讯席上坐下来，两名狱警就将林强盛押进了审讯室。林强盛看到市公丨安丨局局长洪光明坐在审讯席上，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点惶恐不安。

“林强盛，”洪光明开门见山，“我就不用介绍了，曾经是你的部下。这位是玉泉县公丨安丨局局长章法成，这是玉泉县公丨安丨局刑警队长丁海。”

日期：2022-01-10 1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