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具有历久弥新的艺术魅力,其风趣与风韵尤其使人回味无穷。这里的“风趣”是指它那幽默诙谐、机智俏皮的趣味,而“风韵”则是指其优雅脱俗的风采和含蓄隽永的韵致。
该书中的人物多为魏晋名士,所记的内容又多为名士清谈,它的语言自然也深受清谈影响。首先,它常以简约的语言曲传玄远幽深的旨意,让名士们“披襟解带”称叹不已;其次,清谈常使用当时流行的口语和俗语,但谈出来的话语又须清雅脱俗,这使得名士们要讲究声调的抑扬和修辞的技巧,他们清谈时的“精微名理”,必须出之以语言的“奇藻辞气”;最后,清谈是一种或明或暗的才智较量,名士们为了在论辩中驳倒对手,不得不苦心磨炼自己的机锋,以敏捷的才思和机巧的语言取胜。因而,《世说新语》的语言,不管是含蓄隽永,还是简约清丽,抑或机智俏皮,无一不是谈言微中,妙语解颐。
清谈辩论当然应讲究思理的缜密,可到了后来人们似乎更看重语言的机趣,因而关键不是要以理服人,倒更在乎因言而“厌心”:
支道林、许掾诸人共在会稽王斋头。支为法师,许为都讲。支通一义,四坐莫不厌心。许送一难,众人莫不抃舞。但共嗟咏二家之美,不辩其理之所在。(《世说新语·文学》)
王逸少作会稽,初至,支道林在焉。孙兴公谓王曰:“支道林拔新领异,胸怀所及,乃自佳,卿欲见不?”王本自有一往隽气,殊自轻之。后孙与支共载往王许,王都领域,不与交言。须臾支退,后正值王当行,车已在门。支语王曰:“君未可去,贫道与君小语。”因论庄子《逍遥游》。支作数千言,才藻新奇,花烂映发。王遂披襟解带,留连不能已。(《世说新语·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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