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时期,价值世界与血腥的现实世界完全脱臼。孔子曾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生以成仁”。个体生命虽终有一死,但作为个体存在本质的“仁”“道”却不受死亡的威胁。生命存在的目的既然就是“闻道”和“成仁”,那么个体生命自身并没有绝对价值,只要能实现“成仁”和“闻道”,一己的生命又有什么不可抛舍的呢?因而,“仁”与“道”作为个体存在的终极目的和根据,长期以来为人们提供了甜蜜的死亡慰藉。可是,现实往往把儒家的“仁”“道”嘲讽得一钱不值,到了魏晋,一直被视为个体生命终极目的和根据的“仁”“道”受到了人们深刻的怀疑。颜回闻道不可谓不勤,伯夷的节操不可谓不高,可他们的下场又如何呢?不妨听听陶渊明迷惘的倾诉:“承前王之清诲,曰天道之无亲;澄得一以作鉴,恒辅善而佑仁。夷投老以长饥,回早夭而又贫;伤请车以备椁,悲茹薇而陨身。虽好学与行义,何死生之苦辛!疑报德之若兹,惧斯言之虚陈。”(《感士不遇赋》)“积善云有报,夷叔在西山。善恶苟不应,何事空立言!九十行带索,饥寒况当年。”(《饮酒二十首》之二)得道大贤的命运尚且如此悲惨,匹夫弱妇的下场就更可想而知了:“坦至公而无猜,卒蒙耻以受谤。虽怀琼而握兰,徒芳洁而谁亮。”(《感士不遇赋》)抱仁施义者“早夭而又贫”,至公无猜者“蒙耻以受谤”,怀琼握兰者在人世备受冷落,而那些不仁不义的奸佞之徒,那些借仁义以行不义的伪君子反而平步青云,个个在官场上春风得意。因此,陶渊明在《形影神·神释》中断然否定了立善成仁的人生选择:“立善常所欣,谁当为汝誉?”仁义道德再也不能成为个体存在的根基,它受尽了冷酷现实的奚落,在死亡面前它更是苍白无力:“三皇大圣人,今复在何处?”(《形影神·神释》)这就是应劭在《风俗通义·正失》中所说的:“五帝圣焉死,三王仁焉死,五伯智焉死。”成圣成仁的“三皇大圣人”到头来不是照样一抔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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