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上登了一张翠亨村孙中山先生故居的照片,斑驳的门墙,蓊郁的树影,亭亭的街灯,不知道是晨曦还是夕阳,斜斜照亮了中国近代史上的这幅景观。那棵大树叫酸豆树,是一八八三年孙逸仙十七岁的时候亲手裁种的,一转眼都一百一十三岁了,粗可合抱,枝叶浓密,繁花似锦。今年是中山先生诞辰一百三十周年,到故居参观的中外游客每天都上千人。这棵酸豆树曾经给颱风刮倒,躺在院子墙垣边,几经管理人护理,居然顽强复活,生机勃发,根部还长出几株茁壮的小树。故居负责人说:“今年酸豆树的花开得比往年茂盛!”他们还做了酸豆花茶给游人解渴,听说酸酸甜甜的,非常可口,而且清香,有醒神开胃之功效。报上说,郭沫若一九六二年还写过一首七律咏故居、咏酸豆。我不喜欢郭沫若的诗:白话诗肉麻,旧体诗摆空架子,远不如故居负责人说的那句话有韵味。张岱说,人有一字不识而多诗意,一偈不参而多禅意,一句不濡而多酒意,一石不晓而多画意;郭沫若太渊博太世故了。“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忘了是谁把这句话译成这样一句英文:Men of antiquity studied to improve themselves; men today study to impress others。我偏见,总觉得郭沫若做人做文都在等人家的掌声;掌声越多,他的诚意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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