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钟头以后,她又回来了,站在门口,向我招手。
“听我说,”她说,“倘使我死了,您会为我伤心吗?”
“您今天的想法多怪!”我大声地说。
“我觉得我不久就要死了;有时候我想象这周围的一切都在跟我告别。死倒比这样活着好得多。啊,不要这样地望着我,我真的不是在做假。不然我又要怕您了。”
“难道以前您怕过我吗?”
“倘使我真是那么古怪,错也不在我,”她说。“您看,我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一直到晚上她都是忧愁的,心事重重的。她心里发生着一些我不了解的事情。她的眼光常常停留在我的身上,我的心在她的谜似的注视下面微微地颤动了。她好像平静了,可是无论什么时候,我望着她,我总想跟她说,不要再激动了。我暗中在欣赏她,我发现在她那苍白的脸上,在她那踌躇的、审慎的举动中有一种动人的美。不知道为什么缘故,她以为我不高兴了。
“听我说,”在我快要告别的时候,她说,“我怕您会把我当作一个轻浮的人,这个念头使我痛苦。以后我告诉您的话都请您相信,但是您也要坦白地对我:我给您保证,我会永远对您说真话!”
“保证”这个字眼又使我笑出来了。
“啊,不要笑,”她急急地说,“不然我今天就要拿您昨天跟我说过的话对您说了:‘您为什么笑?’”她停了一下,又接着说下去:“您可记得,昨天您讲的关于翅膀的话?……我的翅膀已经长出来了,只是无处可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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