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我就寻思着与其接下来还得四处托人找关系准备各种材料,欠下那些人情债还不如索性花钱买个省心。
破些就破些,无所谓,我又不急着住,等我大爷和徐家二舅有空闲了,我再请他们来帮忙整一整,您看可行?”
沈老爷子也是正有此意。老儿子要是一下子起两套房子,不管盖多大,钱银先不提,就建材已经是个大问题。
如今老儿子家里也就剩下那两根老木料,再找几个徒弟拼凑些砖瓦先起一套两间屋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多了就不行。
就是老儿子能找人帮忙,那些欠下的人情,将来不还了能说的过去?回头老沈家都要被人戳脊梁骨,这事压根就犯不着。
孙子的这些话算是对上他所虑。恰好族里有老兄弟的老院子快要塌了,如今那老家伙跟长子住瓦房住得好好的。
这些日子也没听那老家伙有提起过半句让自家老大先提前帮忙安排好人手,看着也没打算着急要先修的意思。
这老院要是卖给外姓人,没人会想转手。可转给自家人,谁能说个啥。今晚回来之前他就特意让老大去探探底好谈个实价。
结果?
还真让他猜着了。
肯转手。
价钱也不贵。
几十块钱看似买了个快塌的屋子,其实真心不贵。不比如今人口多了能分到的宅基地几乎全是小小一块,那地方就够大。
要不是老兄弟下面孙子少,几个儿子又一个个住到好房子,估摸就是冒着那院子就是塌了被大队收回的风险?
那老家伙也不乐意转让。
这个时间对于习惯早睡早起的老伴来说已经不早,沈老爷子也再和孙子不卖关子,先将那院子的大致情况给说了说。
说完,老爷子还不忘提醒道,“要的话,你就得抓紧时间,你大爷今晚去的时候边上就有他家大孙子在场。
明儿他家老院要转让一准会传出去。咱们老沈家,你远大爷和仲大爷他们家的老儿子就眼看要办喜事分家。
要是他们两家打算等分宅基地还好,不然就你个没成家的毛头小子没抢在前头买下,还真大不过他们。”
结婚了不起?
沈卫民失笑。
还真了不起。
那房子不说则矣,一经他爷这么一说,他还真想起来是在哪里,就是如今是个啥模样还真一时想不起。
但这有什么关系,正如他刚才所说,他大伯就是泥瓦匠,徐家二舅是木匠,就是推倒重建老房子有些木料还能用。
有一点他是知道的,老沈家还能没塌的老房子其实已经不多,能留存到七十年代老院子,其实内里还真有好料子。
像地基和部分墙体就是实打实的青石块。门窗就是烂了,房梁则是一水的红松木。如今还是计划经济,可不比后世,有这些就能省很多少事。
当然,就是他想不起这些陈年往事,刚刚他爷爷也说的够详细。不说这方圆百里,就他们老沈家这一村房子,不管是盖了多少年,还真没有他爷不清楚房子内里究竟如何个情况的时候。
买!
肯定买!
“你就是再点头还不行,这事儿还得要你爹亲自出面才行。肯转给你,他家未必就没有想和你爹打好关系的心思。
回去告诉你爹一声,你就说这房子是我和你奶批准……”话到一半,沈老爷子终于看到他孙子居然还带了个书包过来。“这么晚了,你还打算连夜去上学?”
这才看到?沈老太太忍俊不禁轻笑出声,“这孩子孝顺,急着去白子沟接他二大娘,他二大娘没白疼他。”
自认脸皮不薄的沈卫民在二老的打趣中,他也是觉得自己脸开始发烫。“那你们二老先休息,我先走了。”
“哈哈哈……再机灵还是个傻小子呀。”
“初生牛犊不怕虎。”
“眼光是真不错,可不输咱老二当年,就是还差了几分火候。老徐家如今好像不是亲家母说了算吧?”
听到这话,站起身的沈卫民赶紧又麻溜儿坐下。
沈老太太瞥了眼孙子,摇头而笑回道,“不同往日咯。如今呀,是年轻人当家作主了,那孩子可不比他娘好说话呀。”
“是这个理。”
“人老了这记性也差了。”沈老太转头看向孙子,“我记得你老去找谁一块玩儿的那孩子叫啥名儿来着?”
“长卿,徐长卿。”
这傻小子,再机灵,还是个傻小子!看着被老伴两句就套了个实话实说的孙子,沈老爷子的一对老眼是满满笑意。
“上面好像还有姐?”
在祖父祖母面前,沈卫民可不敢耍心眼,老老实实地回道:“原本有俩个,大的叫徐白蜜,老二没了,长卿排第三。”
“老二没起名儿?”
“好像没,听说刚洗生就没了,等等,有,有名儿。我就有听长卿提过一次,她爹原本有给她二姐取了名。”
那已经是后来了,长卿就有提过一次。早夭的徐小二有大名其实就连刚子都未必知道,这是徐白两家没人会提到的一个孩子。
老徐家是怕提到这个孩子让孩子父母伤心。老白家也是,或许还有些人不敢去想起那个还没见到亲爹一面就先离开的孩子。
“说是不管男女就叫忍冬,正好冬天生。后来她二姐没了,她爹就给取了一个白薇的名儿用来纪念她二姐有来过这个世上。”
“白薇、白薇,百味。听出来了没?”沈老太这句话是问老伴的,“再加上亲家母王芍药,合起来就全是药名。
这名字取的好呀,药名药名,药名药名(要命要命),先白蜜后百味,再来根徐长卿,不愧是倒下又爬起的徐书生。”
要命要命?沈卫民自然不会以为他这位能连白蜜也算是一种药名皆知的祖母此时这几句话是纯属口误之言。
瞟了眼脸上收起笑意的孙子,沈老爷子垂下了眼帘。其实他能说老伴的这句话,他自个也听得有些稀里糊涂不?
但谁让这是自个亲孙子,难得老伴今晚有雅兴开口指点孙子,未免老伴嫌弃孙子朽木不可雕也,还得他这个当爷的先来。
“先甜后苦?”
这木头……沈老太太哑然失笑。想想,她还是打算先给老伴好好讲一个故事,一个关于那种草药之所以被称为徐长卿的来历。
说完了故事,老太太又给老伴解释了解释一下药材中徐长卿有何疗效以及性能。尤其是这药呀,重点在于能解蛇毒,
“哦,原来还有这么多说道。”听完老伴一番讲解,沈老爷子再联系上因亲家母中了蛇毒之后可以说改变命运的徐立柱?
他现在觉得自个好像有些能摸得着今晚老伴到底想要告诉孙子啥了。再看了一眼此刻还在蹙眉沉思中的孙子?
沈老爷子赶紧朝老伴眨了下老眼:孩子脑袋瓜子再活络,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可甭寻思岔了,你不给解释解释?
沈老太微微摇头,此刻她并无想要向孙子多说几句之意。“这是几点钟了,还是沙漏好用。”说着,她先站起身。
“赶明儿我给您找一个。”沈卫民反应极快地回了句也跟着站起身,“奶,管他是不是被伤狠了,还是以为这个女儿代表他站起来,就算是他将希望全寄托在这个女儿身上,你孙儿还就要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