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从不带家人相片在身边的长卿,那晚外间沙发上就放着她父母一张相片的相框和她姐弟三人合照的相框。
六七寸的相框,再小又能小到哪去,还是两个带玻璃镜面的相框?当时他的直觉就第一时间告诉他不能问这事。
他要是敢问出口,长卿绝对会跑得更远。神使鬼差的,他是又将放回了袋子内的空瓶子一一给摆回原地,就连那两个相框?
他也给伪装成相框掉在沙发缝,还看似随意地给覆盖上围巾呀包的。结果倒好,等他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出了房间?
还未等他从药店带回药到酒店,她跑了!等见到时他才知人家喝断片了,还笑话起他不了解情况闹得鸡飞狗跳。
提起这些,就是到了现在,沈卫民还是气得恨不得先咬她一口。他这辈子,不,是连上辈子就全栽在她一个人手上!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你根本就是在装傻,寻思着要不是你一时接受不了,就是时机还没到,反正你又逃不了……”
听得正入神的徐长青连忙打断,“你的意思是说按理不在我手上的东西,它们突然就出现了?”
被打断话,沈卫民也不恼,他先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这么说,就那杯子和瓶子就凭空消失了。”
徐长青不解歪头,“我有这么厉害?”
“你有没有这么厉害我不知道,刚开始我也想不通,反正就是觉得奇怪。这事就一直放我心里,一直到……”
嗯?
咋不接着说了?
“你不怕?”
徐长青蹙眉,“怕啥?”
沈卫民失笑,不愧是徐大胆!“有一年大年三十儿,壮壮讲《西游记》就提到袖中乾坤,我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那你的反应还真慢。”徐长青好笑摇头,“照你这样说的话,我不是神仙也大小是个妖。”
“不信?”
“信!”
“你没信。”
“那是传说。”
“你就是传说。”
得,这兄弟还疯得不轻。要不是有些事情和梦里确实对的上,徐长青怕自己此刻还非得先拉他去找大夫不可。
“你别不信,后来咱们老了,不是还有小姑娘常说小说里有啥空间?我就寻思着你没准还真有这宝贝。”
还当真了不成?刚开始走了没几步的徐长青转头瞧了瞧他,“你说实话,从省城回来你一共睡了几个小时?”
沈卫民无语地斜了她一眼,“我都能回来,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你要是信我,你就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
“没,真没!”徐长青很是严肃看着他,“你精神太兴奋,这样下去不行,回去以后先别出门,关屋里待个七天先冷静冷静。”
“我没……”
“听我的绝对不会有错。”
再次被打断,沈卫民哭笑不得。“行,我会先好好冷静下来。你也试试,搞不好真有,往后我就再不怕有东西没地方藏。”
不说藏东西还好,一提起,徐长青就想动手揍人!她容易嘛,为了帮他保管那些东西还整了老半天泥巴!
又生气啦?
沈卫民见徐长青白了他一眼转身就快步往前走,他连忙跟上。“快了,等我在咱家老房子挖好地窖……”
“不是咱,是你家!”
“对对对,是我的。”我的不就是你的,真是个傻丫头。“你先耐心等着,等我先忙过这阵子,很快了。”
徐长青还误以为他是指等他忙过这阵子,替他保管的东西就可以物归原主,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放缓了脚步。
反正被这话痨跟着,这回她想天亮之前赶回家?悬!好在出发前她还有让虎子哥盯住刚子哥不准他跑出来找。
“如今我爸妈这边是举双手赞同,石爷爷也赞同了,剩下就是你爹,这一关最难,我都打算好了回头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等等!”徐长青越听越不对劲,“你到底想干啥?”
“宝贝,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啦。”沈卫民先皮了一句,立即正色道:“徐长卿,对你,我沈卫民就从不开玩笑。你就等着我摆平了咱爹,让他痛痛快快开开心心答应,你带上两家人的祝福,嫁给我好了。”
“……”
沈卫民还以为她会怒到立马动手,见她默默看了眼自己就走的比跑的还要快?这是害羞了,还是害羞了?
果然,还是他了解长卿。
果真,先加一把火让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认识到他们本来就有夫妻之实,然后再厚脸皮死缠不放?
嘿嘿。
她还真害羞了。
“媳妇儿,你等等我呀。老婆,你倒走慢点啊。卿卿,小心点别摔倒了。卿卿,你说咱能不能先订婚?”
啊!
真要疯了!
徐长青就从未见过这么会胡闹的沈卫民,问题是她居然也跟着胡闹了,到家后她还就傻乎乎地听了他的话。
真是见鬼了。
她还就真脑子有问题似的听他胡说八道了那一通那什么芝麻开门,我进,我进,最不可思议的是她还真抓了个枕头收收收。
疯了!
全疯了!
将枕头捂在脸上,想起刚刚自己神经病似的举止,徐长青就乐得够呛。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又做梦了。
梦里,一条缝了线的胳膊纱布解开,她摸着上面露出的肉芽想爹了,眼泪是怎么止也止不住还滴到了伤口上。
疼呀,可再疼,它又怎么能疼得过锥心之痛,她已经成了一个没爹的孩子,连这世上唯一一个疼爱她的爹也没了。
还在意什么疤,太累了,实在太累了,杳无踪影的仇人,太累了,这一刻她想到了死,想到了一了百了。
拿了匕首放在手腕时,脖子上挂着的狼牙却掉了出去,它就这么不早不晚从领口掉出,掉到了她手腕上。
拿着匕首的右手,她是再怎么也指挥了不了它朝左手腕那么一划,她爹给她系上这块狼牙时说了什么?
他说爹并不迷信,但狼确实狡猾坚强,它咬住目标就能不放。爹希望爹的徐长卿哪怕是区区一根草,她也有狼性。
丢了手中匕首,她抓着狼牙就是咬破了嘴唇却是再也不敢哭出声来,她这个老儿子有何面目自残了还去地下见她爹。
那一晚掉光了她一生的眼泪,想到了年幼的弟弟妹妹,想到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仇人,她不敢轻生又再次打起精神。
酷热的港城,她咬牙扛着一个几乎快要压垮她的木条箱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挪到集装箱前面,啪的一声,摔了。
她拼命起来像监工道歉,就生怕为此失去搭上这位在道上有着最大蛇头之称的老大小舅子唯一一次机会。
可不幸的人就是喝口水也会被呛到。被对方踹了一脚,还犹如恩赐般的来一句打死你个小崽子量你也赔不起,滚!
她就像一条狗似的差点被爪牙拖走。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一天再想尽办法无果之后夜深回到那个租的小屋。
路上,眼看要快到小屋时,托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她就撞上了四个小混混围堵,拼着一条命不要,她赢了。
她也输了。
后背就多了一条西瓜刀划的刀口不说,混战中她的两胳膊也新添了两道彩。也许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