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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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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注视下,拼凑起来的血肉怪人瞬间抵达少年身前,探出两只锋锐的,宛若猛兽的利爪。

而少年仿佛吓傻了,呆呆站着,连带身旁的那名禁军一起。

完了!

众人心头同时升起这念头,本就重伤的齐平,如何能抵挡住对方蓄谋已久的绝杀?

杜元春脸色灰败,心中满是愧疚与羞恼,不知如何与老师交代。

余庆飞在半空,那张黝黑的脸,一片苍白。

然而,就在这关键一刻,众人,突然听到一声清脆悦耳的拔刀声。

没人注意到,齐平的手,何时攥住了身旁禁军腰间的刀柄。

此刻,众人只看到,黑暗中,划过一道精锐灿亮的刀芒,本在走神的少年,双目清亮纯粹,眼底,神符笔虚影一闪而逝。

齐平双手持刀斩出,奔雷劲下,气海内,重新充盈起来的真元,喷涌而出。

“嗤!”

黑暗中,划过一抹银色的细线。

那是玄奥难言的轨迹。

苍黄剑诀。

这一刻,齐平以刀代剑。

一剑风雨,起苍黄。

天翻地覆,无穷变化。

血肉怪人动作瞬间停滞了一瞬,仿佛血肉间的“联系”被阻断,而齐平在剑诀的指引下,准确捕捉到了,敌人最薄弱的地方。

一刀斩出。

“噗!”

画面静止,风都停止了流动,无数道视线中央,齐平身体前倾,双手持刀,刀尖斜斜,垂向地面。

高大的血肉怪人于他身前伫立,做出扑杀的动作,“胸前”,浮现出一道垂直的细线。

“咔嚓!”禁军的普通钢刀无法承载真元力量,轰然崩碎。

血肉怪人胸口的殷红细线扩大,没有骨架的肉山,居中裂开,被切成两片,软软,堆在地上。

远处,那唯一的头颅,双眼也黯淡下去,彻底气绝,眼底,是无穷的愕然与难以置信。

“啪啪啪。”

道院,某座小楼屋顶,衣衫褴褛,身材下作的鱼璇机,丢下瓜子,拍起手来。

仿佛看了一场精彩的大戏。

“好看!真好看!技术活儿,当赏。”鱼璇机学着酒楼里纨绔的台词。

剑眉下,星目透亮,仿佛跨越遥远距离,望见了内城长街上,那精彩的一幕。

“可惜,糟老头子不让老娘出去,好烦。”鱼璇机拍手叫好后,又愁眉苦脸起来,好看的细眉,皱成八字。

“汪汪汪!”楼下,再次传来阿柴的犬吠。

鱼璇机抻长脖子,怒骂楼下舔狗:

“说了不要叫,你还叫……”

说着,她愣了下,发现阿柴四肢着地,面朝南方,龇牙咧嘴,发出警告的咆哮。

鱼璇机眨眨眼,收敛了女流氓的混不吝姿态。

站在小楼屋脊顶端,一双赤足,踩着冰冷的青瓦。

夜风下,潦草衣袍抖动,黑色长发飘舞,眉心一点莲花印记亮起,目光投向茫茫暗夜,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京都外城,南城门外,一辆马车通过小门,行驶出来,沿着官道,朝一处私人码头赶去。

车厢内,富家翁打扮的徐士升坐在凳子上,感受着马车的颠簸,黑暗里,脸上有些焦躁不安。

“还有多远?”他问。

驾车的管家忙道:“老爷,到了。”

马车减速,徐士升深吸口气,急不可耐地掀开车帘,看到稀薄的星月下,前方黑暗里,反射出白光。

那是桃川河的水面。

京都附近,除了朝廷把持的码头,还有一些小型的私人码头,往往荒僻破败。

鲜有人烟。

这时候,却成了最好的交通方式,徐士升还不清楚,奉通牙行已被齐平查封,但他知晓,最多撑到天亮,自己举家逃离的消息,便掩藏不住。

若是有可能,他并不愿如此,起码,不至于这般匆忙。

但上级传来的消息,说镇抚司已查到雷击木与蛮商船只,最多一两日,拦截商船的官兵死亡消息,便会传回京都。

届时,作为商行的靠山,他很可能被逮捕审查。

无奈之下,只好连夜遁走。

“老爷,小心点。”管家小声说着,一鞭子抽打马匹,令其自行拉车前行。

旋即,两人沿着小路向下,在芦苇中,寻到了一截破烂的桥,河边,停泊着一艘小舟。

船头,悬挂着一盏防风油灯,于夜风中,明灭不定。

“你就是来护送本官离京的?”徐士升登船,看向船舱里,盘膝打坐的人影。

那是个披着黑色袍子的人,看不清样貌。

闻言,黑袍人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是。”

徐士升皱眉,有些不满,说道:“那还等什么,不赶紧走?本官可不懂操船。”

黑袍人说道:“不急,还有人没来。”

徐士升疑惑:

“你说去寻本官的,那名灰袍武师?他说另有一些事处理,难不成,还要等他?夜长梦多,你们纵使身手高强,但京都强者如云……”

黑袍人摇头,站起身。

就只这一个动作,漫天星斗,便全然被遮蔽了,黑云压城,天地间,再无光亮,唯余船头一盏灯。

磅礴气息,冲天而起。

徐士升恐惧跪倒,黑袍人面朝京都,仰天长啸。

下一秒,京都,醒了。

时隔数日,沉睡中的京都再次梦醒。

不同于雨夜贯通天地的雷光,这次,是一声低沉的啸声。

啸声混杂在风里,呜咽幽咽,仿佛从地狱归来的恶鬼,清晰地传递进无数民众的耳中。

南城,六角巷里。

齐姝躺在黑漆漆的床上,默默数羊。

这是齐平教给她的方法,说这样可以快些入睡,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羊和睡觉有甚么干系。

“一只羊……两只羊……一百零一只……”

突然,一道幽咽的呼啸,自门窗缝隙钻进来,齐姝“啪”地撑开眼睛,不困了。

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两只手死死攥着被角,警惕地望向窗外。

一片漆黑,只有风吹得窗纸哗啦啦响。

脑海中,一些古老的民间恐怖故事不由自主,钻了出来,由是,愈发害怕。

他想喊大哥,这才想到,齐平今晚在衙门,还没回来,想了想,她试探地喊道:

“范贰?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啊!”

隔壁,范贰公子撅着屁股,缩在被子里,吓得瑟瑟发抖,猝然听到女声,吓得惊叫起来。

齐姝:“……”

内城,亲王府。

安平郡主已经睡着,却突然被惊醒,整个人迷茫地从床上坐起来,凌乱卷曲的头发,垂在精致小巧的耳朵旁,洁白圆润的肩膀暴露在空气里。

她扯起嗓子,颤声问:“怎么了?”

她发现,伴随奇异啸声出现,府中,陡然明亮起来,有人影飞掠至院中,传出刀剑摩擦剑鞘的声响。

“郡主且安心,城外有些许异常。”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安平眨眨眼,听出来,那是王府高手,一等侍卫长的声音。

异常?

安平激动了,又害怕,又想凑热闹。

亲王府的强大防御给了她底气,于是,郡主飞快穿了衣裳,踩着绣金线的鞋子,推门走出,惊讶发现,府中不少下人惊动走出。

景王与王妃也披上衣服,站在廊下,气质温婉的王妃望见女儿,招手让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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