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跃过院墙落在院子里,听到动静的邻居们纷纷外出问询,经历了之前暴乱影响的众人,心头都隐隐绷着一根弦,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变成惊弓之鸟,庄周刚打开门,就有关系不错的邻居上来问话,“老周,这里你消息最灵,清楚刚才这动静是怎么回事吗……”“可能是街口哪家商铺爆炸了,不然动静不会这么大……”“哎呦,可真吓了大伙一跳……”“可不是嘛,吓得我碎了一个茶杯……”
如是在街上聚堆聊叙了半晌,大抵心中有了数,有人这才借口家里火上还坐着东西便心满意足离开了,对于街口巨响的真相纵然都想知晓,可当需要有人挺身而出去找寻时就会有各人的小心思,人小鬼大的庄周静静站在门口,看着神色迥异的众人从眼前经过,心里平静如初。
对于这场动静,连小乌龟和栎树都不愿招惹,庄周其实心里已然有了数,显然折腾出如此动静的幕后存在不是他眼下所能招惹起的,明哲保身或许是上上之策。
不远处正有受到惊吓的众人鸟兽四散朝这边跑来,许多人头上身上还能看到沾有触目惊心的血渍,混迹在人群里还有托着断臂一面跑一面嘴里发出凄惨哀嚎,也有身上焦黑一片像是被火烧瞎了眼似无头苍蝇跑来跑去,吓到已然不会哭的小乞丐,推着小推车面露惊恐逃离的商贩……所有人在这一刻失去了高低贵贱的标准,统统变成了落荒而逃的羔羊。
庄周静静看着,心里无悲也无喜。
出海打鱼回来的五渔村渔民看到往日平静的村子里忽然多出许许多多面目凶残的家伙,手里不是拎着他们熟悉的海刀,即是拿着常见的斧头之类,有与海刀帮常打过交道的渔民很快就认出其中几个熟悉身影,码头琼斯,海刀帮帮主,还有几个常在码头出现但并不知晓名字的高傲家伙。
“琼斯,今天你得给我和兄弟们一个交代,码头方面的事情需要讲讲清楚,不然大伙心里可是不会服气……”海刀帮帮主挥了两下手里的锋利海刀说道,不久前他将将得到消息,说码头琼斯正在暗地里和外地势力勾结,想要从海刀帮手里夺走码头这块肥肉,这种令他恼火的事情显然不会允许在他手里发生,因而很快就匆忙领着一波兄弟气势汹汹杀了过来。
琼斯脸上不见半点怯懦,望着几步外站在一块石头上的海刀帮帮主,掷地有声说道:“帮主,琼斯经营码头这几年,相信所有的表现你都看在眼里,我相信你是心中有数的,不会像其他人背后嫉妒妄下判断,至于您得到的那些谣言,我在码头上早已听过,只是小的根本不会予以理会,因为小的明白这些躲在阴暗角落里散布谣言的,都是看中了海刀帮嘴里的这块肥肉,因为他们吃不到丁点甚至喝不上一口汤才怀恨在心,所以就千方百计想着离间小的和大哥之间的亲密关系,如果大哥今天正好把小的打杀,码头转手交于他人,那就是中了那些用心险恶之人的诡计,不过我向来对大哥有信心,大哥英明神勇,智勇双全,自然心有判断,不会让别人诡计得逞!”
这一番话撂出可谓是铿锵有力,说的在场众人笃信无疑,码头是块肥肉这件事众人皆知,背地里眼馋有人想分肉喝汤自然是常态,这在海刀帮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之所以码头一直被琼斯攥在手里,还是归咎于琼斯让出了码头大部分的利益,如此才有海刀帮众人有吃有喝,受人瞩目,不至于混的个毫无名堂。
出来混自然是奔着吃喝不愁,有身份地位,不被人小觑,再者海刀帮里的多数小弟就是附近几个渔村的年轻人,由于出海打鱼赚不到什么钱就加入海刀帮以图奔个前途,因而对于琼斯让出大部分利益的这种做法,其实是发自肺腑认可并推崇的,而一旦琼斯退出,码头再交于他人来打理,对方有没有琼斯这般大气慷慨则就两说了,届时大家分到手的利益自然不可避免要减少,这等同说到手的鸭子被人生生抢去些许,这即被夺食的不爽和不甘心理,驱动着在场多数人的人性悄然爆发,只是一时半会碍于帮主的脸面,并未有人直接表示反对罢了。
帮主听完琼斯这一番表露衷心,内心深处是一百个惬意且开心的,他原本就不把听到的谣言做真,之所以带着一波兄弟气势汹汹杀过来完全是考虑帮主的脸面,码头是海刀帮地盘,琼斯是海刀帮小弟,如果小弟背叛,勾结外人侵吞码头,这种事情传播开来无疑是在啪啪打他的脸,说他御下无方,说到底头可断血可流,老大脸面不能丢!
只是事情发展到眼下,他已然被架在这里,进退不得,如果他选择让步,损失的便是老大的威严和脸面,这自然不可能;而另外一种办法即简单许多……想到这里,帮主大人看眼满脸正气的琼斯,从石头上走了下来,主动走到琼斯近前,藉拍肩膀聊表安慰的机会,压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当众给我跪一个如何?”
“琼斯这小子是个做大事的狠人!”
“可不是嘛,就刚才那一跪就比你我厉害……”
随着远远围观的五渔村渔民三三两两结队离去,留在村头上空缭绕不散的是众人对码头琼斯那一跪体现出来气度的理解和佩服,面对海刀帮无形中的威逼,码头琼斯不卑不亢从容应对,纵然最后屈服下跪,那也是形势所迫而已……多数人抱以此种态度看待问题,自然就有其他村民并不认可这种说法,他们自认要比他人看得清楚,码头琼斯不过是巧言令色而已,不仅对海刀帮毫无敬意,对他们这些渔民也存在刻意打压欺凌,这种人心狠手辣,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在缭绕耳畔的喧闹议论声散去,面无表情目送海刀帮众人离去的琼斯方才收回视线,偏头与身后一直无声而立的邪魔克拉克说道:“克拉克大人,你说我刚才这一跪能跪出多久时间?”
绿瞳闪烁的克拉克大人想了想,从黑袍下探出三根死人白的手指,“至少三个月,能看得出来那位海刀帮帮主对你还是基本满意的!”
“三个月……”琼斯听完眯了眯眼,摇头笑道:“三个月后的杜克城会是什么情况,我相信纵然教皇大人也不敢夸下海口,那群褴褛汉的意识觉醒了,就像一团火烧了起来,再想熄灭可不是什么随嘴说说的容易事,要说在这背后没有推波助澜我是不信的,不过这些于我们来说还暂时接触不到所以影响就忽略不计,我们要认真考虑的还是自己碗里这点事……”
邪魔克拉克深以为然点点头,想起来什么似的眯了眯眼,说道:“这边的几次暴乱其中多多少少都能看到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痕迹,和杜克城那边的褴褛汉暴乱手段颇为相似,以我在死神教里获知的消息,据说是从杜克城过来了些许来历不明的偷渡者,这边的死神教派人暗地里跟踪调查效果不大,倒是被对方揪着小辫子收拾了一通,嗬嗬……”
从五渔村望去隐隐可见码头人头攒动的热闹场景,海轮靠岸拉满的汽笛声听得一清二楚,两人聊叙着朝码头走去,听到汽笛声后琼斯忽然开口:“这次杜克皇室摆出玉石俱焚的架势来对付一群褴褛汉,我相信不仅仅是教皇大人会好奇,仑卡帝国同样能感受的到其中的古怪,大炮打蚊子的做法说起来荒唐,但大炮只要架起来了,打完蚊子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打其他什么的了……”
日期:2022-04-18 1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