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兴宇最压不住性子,追问了两回是什么提议,见欢颜坚持要等于宏波,只好闭嘴,不住往屋外望着。
董振徐丽又把话题绕回去,说那个作文题目如何刁钻,如果不是欢颜让他们事先准备了,怕是要考砸,然后又开始好奇欢颜到底是怎么押中的。
欢颜还是那一句:“作梦梦见的。”
最后还是展欢阻止了他们的追问,并且闲闲地加了句:“说作梦梦见的就是梦见的,这事儿,以后谁都不许再提。”
董小振平时脑子快,这回却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展欢的语气有点儿重,还反驳了句:“为啥?欢姐这么厉害,料事如神的,连高考题都能梦着,咋就不能说呢?”
徐丽在一边没吱声,似乎在想着什么,一时间却没想明白。
卢兴宇难得地聪明了一把,照着董小振后背拍了一下说:“让你别说你就别说,听展欢的。”
董小振回头看看卢兴宇,和展欢一样,对方的面色也有点儿发沉,这一下他明白了:“不说,不说,绝对不能说!万一被别的考生知道了,闹开了,那教育局高考办再怀疑欢姐偷了考题,咱不惹那麻烦。”
卢兴宇以“你还是没明白”的眼神看着董小振,缓缓摇了摇头,神色严肃而郑重:“不是,我是怕万一这事儿传出去,别人知道了欢姐连高考题都能梦着,把她抓走让逼着她作梦,梦个世界局势、经济走势,或者是哪儿能发大水、哪有大旱灾什么的,那可咋办?”
此言一出,所有人包括展欢都呆住了。
然后集体看向欢颜。
欢颜一头汗——头一回听说,还有人要抓人强迫对方作梦的。
不过,卢兴宇的话听着离谱,但核心重点还真让他给蒙着了。
自己还真能预测出哪年发大水,哪年有旱灾,连哪年地震都能……
世界局势、经济走势,大概的,也能知道点儿。
所以,真不还是低调些好。
也许是大卢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董振的担心让大家也有了担心,总之,这考题的事儿终于是揭过去了。
再没人提及。
其实疑惑和好奇还是有的,但肯定没有他们的伙伴,也就是林欢颜的安全重要。
哪怕那些担心有点儿离谱,哪怕这种“不安全”的可能性极小,但他们也都不愿意欢颜有一点点遇到危险的可能性。
一时间大家都没在开口,室内竟然有一时的凝重。
仿佛是有预感,或是一切在冥冥中都有一个安排,也或许只是巧合。
那天,他们的伙伴里面,还是有一个出事了,不是会梦见考题的林欢颜,而是没露面的于宏波。
五个人等了许久,也没见于宏波回来。
一开始,大家还谈着笑着,说等大波回来对了题,大伙儿一起出去聚餐,不在巷子门口那几家吃,找个好地方,大吃一顿。
后来,又开始谈论吃饭的地方,说不给晚回来的选择的权利了,五个人就定了,到时拉着他一起去。
再后来,董振卢兴宇已经开始吃火腿肠方便面垫肚子。展欢望着外面的或许今天去不成了,等于宏波回来对答案还要用一段时间呢,怕家里奶奶等她等得着急。
其实徐丽欢颜也是一样,虽然今天徐丽的父亲也在单位请了假送她去考试了,可高考完的第一天,谁不急着回家呢。
等到天色渐暗时,已经没人为自己晚回家着急了,全都换成了对于宏波的担心。
卢兴宇站起身,和董振打了个眼色:“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和董振去趟大波家,我估计他是考完了一高兴就跑回家去报喜去了,把咱们定好的事儿给忘了。”
董振立刻跟上:“对,肯定是忘了!你们不知道,大波那家伙平时看着挺靠谱,其实记性贼差,经常丢东忘西的,还得我帮他想着。”
都知道这是安慰人的话,早定好的考完就回来对答案,昨天还是直接过来的,家都没回,今天就能忘了?
卢兴宇边往外走边安慰三个女生:“没事儿,考完那会儿还是大白天的,就算道远点儿,也不能让人给劫去了。”
董振也说:“对,要劫也不劫他,没财没色的。你们等着,我过会就把他给带回来。”
欢颜站起身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展欢也说:“对,还是一起去吧。”
徐丽跟着:“我们在这儿也不踏实,一块儿去吧。”
欢颜的意思是家里还是留个人,万一于宏波回来呢,两下走岔了都会扑空。
可谁也不乐意留下,最后还是锁了门,写了张字条贴门上了,让于宏波如果回来了就在这儿等着。
于宏波家在服装厂附近,离卢兴宇家不算太远,可几个人心里急着,还是决定打车去。
五个人前头一个,后面挤了四个,好在这时候交通管理不严,基本没人查。
下车后董振提醒了句:“我和大宇过去吧,要是大波还没回来,我们俩还能糊弄过去,要是都去了,他家人该慌神儿了。”
都觉得有道理,董小振很多时候想的还是十分周到的。
然后又简单想了个说词,于宏波在家怎么说,不在又该怎么说。
可这些说词,都没用上。
董振卢兴宇拐进小胡同,好一阵子才出来,回来时还是两个人,而且两人脸上的神色看着都不太好。
卢兴宇先说:“他家没人,锁着呢。”
董振咽了口唾沫,说话时嗓子还是有点儿发紧:“他们家出事了,大波进医院了。”
三个女生几乎同时问出来。
展欢问的是:“什么时候?考前还是考后?”
徐丽问的是:“家里出啥事了?”
欢颜问:“人怎么样,伤的重吗?”
卢兴宇和董振一起配合着,把从于宏波邻居家打听出的情况和几个人说了。
不是偶发事件,事情的根源早在几个月前,服装厂改制时就埋下了。
于宏波的父亲下岗后意志消沉,心情底落,天天在家喝闷酒。
家里人觉得他失去工作,一下子无法面对,心理不平衡,借酒消愁,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一开始也就由着他。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于妈就开始催他出去找工作,其间可能有言语过激的时候,两个人就开始拌嘴,后来发展到吵架,动手。
听到这儿大伙有点儿明白了,难怪于宏波前段时间状态不对,还经常请假,原来在那时候家里就出了问题。
可他没和任何人说,问他,也只说没事。
再然后,于爸终于不再闷在家里,早出晚归的,去找他之前的一些朋友托他们给找工作了。
可遇人不淑,被一个朋友带到了赌桌上。
先是如赌神附身,赢了不少。
惯用的套路,用了千百年却依旧有效。
那身在套路中的人如被蒙了眼蒙了心,因着一个“贪”字,越陷越深。
十赌九输,后来自然就开始输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