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经理,这种类型的球场护理起来很难吧?”
“还好了,就是专业设备和人手需要得多些。我们这属于英式牧场球场,球场和自然环境融为一体,风景优美。而且球场的草皮也是专门设计的,它有三个品种的草杂合而成,所以平时养护相对费劲一些。”
“哦,我知道了,那还真不容易,先去维护车间看看可以吗?我想看看你们有什么新式武器?”
“好呀!”向东把球车开得飞快,全然不像是在接待客人,看来平时野惯了,安全意识全然不顾。张娟当心高一涵出状况,紧紧地在一旁抓着她,避免东倒西歪的她没抓紧飞出车外。
一眨眼功夫,三个人就来的了一个山窝了的维护车间,这间轻钢龙骨石棉板房大门全开,满地的沙子,房间里全是蛛网和垃圾。
“高小姐,你们看,这就是我们的车间。最里面的是梳草机、剪草机,外面那是压草机,我们都是机械作业!”他兴奋地介绍。
高一涵心想,哪还不都是机械作业呀?那么大球场难道还人工梳草、剪草和整压草皮?
高一涵看到的是一片狼藉,机器基本都没有清洗,做功部位都挂着枯草和沙土,有的地方竟然还缠着废弃的烂塑料条,可见日常工作又多粗糙和马虎。
墙角码到屋顶一堆的编织袋,上面的文字说明现实那是农药和肥料。这些东西按照管理要求和标准都是不能混放或开放保管的药用品,而它们就这么马虎地触目惊心地随意堆码着。
向东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还在兴奋地介绍着:“高小姐,我们这里有很多无纺布做的‘覆盖草被’。冬天雪大,果岭上的草娇嫩,都要用这个被子给盖上,避免草皮冻坏。”
“不是草皮不怕雪嘛?“高一涵好像不明就是地补了一句。
向东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解释。其实,球场的草基本是不怕冻伤得,在建球场前专门选择的适应当地气候、水土的草种,当然不怕雪冻了。
在某种意义上说,雪的覆盖对草皮是有保护作用的。这些草皮最怕的是冰冻。覆盖草被的目的是防止冻土冻坏草根。只要草根不死,来年春季回暖,草就能焕然一新长出来了。
向东讪笑一声也没有再做解释,他实在做不到更专业地解释这个问题了,于是赶紧悄然选择滑过。
“走我们出去看看备草区。”
高一涵俩人跟着他有来到了备草区。这里就更惨不忍睹了。草皮就像得了皮肤病一样,颜色不均、高矮不均、草密度不均,活像一片菜地。
这是缺水、疏于打理、药肥不合理等原因造成的。
“向经理,这边草皮质量一般呀?”
“是不太好,主要是坝上气候不行,太难了。整成这样您不知道我们有多不容易。我带着员工费了老大劲了……”
就这样,他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着金。
“这里不像你们平原地区,海拔低,容易养护。我们也只能因地制宜地搞搞了。”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球场应该有专业的草皮养护师呀?”
“没有,都是我自己带着用工鼓捣这搞的,多不容易呀!”
“您还真全能,经营、养护一把抓呀!佩服!”
“你过奖了,我们都这样,学一项精一项!”
高一涵差点没有绷住了,想骂人。一旁的小张实在听不下去了,跑到一边儿去缓神儿了。
高一涵一边听向东大言不惭地夸耀,一边思忖:“财务盘点报告里显示,球场是有草皮护理师的编制的呀?设备不仅仅那么几台,现在看到的数量远远不够呀?难道是虚开虚报?”
看完了球场护理车间,高一涵有要求去看看球场的状况。当他们上到地势最高的5号球道的T台时,高一涵惊呆了。一群牛羊正在球道上啃食草皮,显得悠哉游哉的。
“这……”还没有等高一涵问出声来,向东弯腰捡起一把石块朝那群牛羊扔去,嘴里大声地吆喝着:“哦……,嚯……”这里球场管理全靠吼呀!
高一涵和小张被他的举动给气哭笑不得。
“现场的员工哪去了?”
“我们公司人员紧张,工资也不高,大家工作量太大,积极性也不高,多亏有我在呀!”向东还在恬不知耻地解释着。
坝上不是又20多人的员工编制呀?怎么会人手不够呢?每个月都在足额发放薪水。即白反应薪水在坝上同类企业里都是最高的。高一涵在心里不断地求证着事情的真相。
一上午的时间在煎熬、愤怒、焦虑中度过,高一涵庆幸自己的安排,这一趟坝上暗访太重要了,不这样哪能看到这么多的问题存在,平时集团的真的被他们这群人糊弄的太深太久了。
“但是,父亲不是一个那么容易被糊弄到的人呀?难道是?故意迁就和容忍嘛?”高一涵又给自己心里安放了一堆问题。
中午,她们草草吃了些午餐,高一涵心事重重,她让小张联系了一个球童,下午准备下场打球。
她有意感谢了向东,褒扬了一遍他的工作和管理业绩,为了不打草惊蛇,整个过程里隐忍、按捺、假装不懂,她想再深入地了解情况。
重新进入球场,高一涵她们和球童,一位高个黑壮的小伙子。
“帅哥,你贵姓?”
“您好!女士,我姓张”
他叫张自强。
“先给我讲讲球场的情况吧,我昨天过来太晚了,没来得及踩场,不知道怎么打才好?”
“您挺专业的。我们的球场属于牧场型儿的,整个球场和自然环境高度融合。1、2、3、4、5号球道的景观以天然桦树林为主,典型的稀树草原风光,坡度起伏大,而且这边是风口,风一般都在4-5级,加上地形原因影响风向,所以弹道设计比较难。您在发球和攻果岭的时候要注意风向变化。最好在确定风向稳定的时候在击球。”
“今天这五个球洞都设计在果岭的下坡处,力量把握和线路设计的时候抓线要精细。”
非常专业和细心的提醒,一个优秀的球童该有的职责。
“小张,那6、7、8、9号洞呢?”
“那边地势平缓,在大峡谷边上,注意线路一定不要太追求左线,容易出球道,下到峡谷里去,情愿吃点亏保右。加上北风大,就是从右手方来的横风,所以要一直保持压右避左。”
他缓慢地驾着球车,简单准确明了地把球场的情况做了介绍。还不是招呼车上的两人扶好坐好。特别是遇到急弯、上坡的时候,还特意减速、缓过。
“小张,你很了解球场呐?介绍的真详细。学这个的?”
“是的,我是秦皇岛球校毕业的,建场就来了,今年在坝上7年了,是看着球场一天天到现在的。”
“像你这样的球童,球场有多少呀?”
“就我一个人了,原来7个人的,后来球场经营不好,客人也不多陆续都走了。我是喜欢坝上,坚持待到现在的。不过,如果球场还是这样不死不活的,我也差不多要下坝找其他球场的工作了。”
高一涵看着这个面庞黝黑的小伙子,他那年轻而充满活力的眉梢在说话时不停狠狠地皱着,满满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