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哥的妻子,考奇,坐在我卧室里的藤椅上用镊子拔眉毛,我的放大镜离她的鼻尖有一英寸远。我最初见到考奇的时候,她还是亨特的一名学生;穿着印第安式长裙,高跟鞋,留长发。现在她穿跑鞋和宽松的裤子,留一种碗式短发,名字由夏洛特变成了她的昵称。拔眉毛和怀孕是她两项自我提升的新计划,外加上驾驶课。她从莫里斯敦到纽约来过周末,阿奇——她的新丈夫,我的哥哥——出差去了。她现在坐在电话机旁,等着产科医生给她回电话。阿奇昨晚在电话里坚持让考奇去问医生,她是否应该继续上有氧舞蹈班的课。谈话的结尾是她一长串的抗议,抗议他因为怀孕而把她搞得神经过敏。她把电话给我,叫我跟他讲道理,但我没有跟着掺和。他和我说起紫藤的长势。后花园里的紫藤新叶萌发,爬上四层楼到了我的屋顶,枝叶如瀑布般垂下盖过一处低矮的砖石栏杆,藤条一直爬过天窗。早上,我发现枯皱的叶子和紫色小花洒落在我的被子上。
我在床上躺着,给我的祖母用印刷体写信。我祖母无法辨认我的笔迹,但是如果我打字她就会觉得没有受到尊重。她把我打印的信称为“商务信函”。我在信纸下面垫了一张有横格的纸,这样就会记得把字写得够大。信越写越长,那些字看起来好像被挤入了一个漏斗。我重读最后一句:“紫藤一开花,上千只小蚂蚁就爬上来,从纱窗里爬进来。”用这样的大字体写出来,让人不仅忧心,还觉得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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