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摊开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怕的话,现在就可以走。”
走?走了妈妈的工作怎么办?
若说不怕,是不可能的,我的额头开始沁出汗珠,心跳加速,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苍白得要命。
“想要得到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不怕,你可以开始了。”我愣是将退缩之意压了下去。
他冰冷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缕赞赏。
我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开了车门,进了车,我能听到发动机的声音朝我躺的地方渐行渐近,我能感觉到巨大的阴影朝我覆盖过来。
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车子就在我的头顶平行开过,耳畔传来清晰地车轮滚动的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了眼睛。
我看到李国基站在不远处,脸上是玩世不恭的表情,眸子里面却有了复杂的神色。
“你不错嘛,是我认识的女孩子当中胆子最大的。”一副阅人无数的态度。
“我帮你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你是不是应该把答应我的事情兑现?”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仍记挂着刚才的条件。
“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李国基笑得就像个无赖。
“你,你怎么可以耍赖,你答应我要向我妈妈道歉的。”我几乎急出了眼泪。
“道歉就免了,这样好了,现在开始你妈妈回来上班,我们加她一半工资,作为‘歉意费’,如何?”李国基提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案。
“歉意费?”我揶揄地笑了,“怎么,你们的歉意是用钱来买卖的?”
他拒绝再回答,只说道:“我叫李国基,你呢?”
“我叫爱玛。”我不知什么原因,很听话的回答了他。
“艾玛?”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我的名字,手上还比划着。
“我叫爱玛,是爱情的爱,不是艾草的艾。”我见他会错了意,忙解释着。
李国基扬眉一笑:“我会记得你的,毕竟这么特别的姓,很少见!”
十年之前,他对我说他会记得我,十年之后,我却要以这样的姿态,卑微地站在他面前。
望着眼前这张与回忆中没有太大转变的脸,我百感交集。
十八岁的时候,李国基是英俊的,明朗而任性,像夏日午后的阳光,过度的耀眼让人睁不开眼睛;二十八岁的李国基,五官与当年没有大变,眼神里却再也找不到年少时的痕迹,那种隐约可见的阴鸷让人对他退避三舍。
都十年了,又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呢?当年敢作敢为的我也接受了“认命”这两个字。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已经有些微醺的李国基以手指叩起我的下巴,研判地看着,随意说道:“你像一个人。”
我不语,淡然地看着这个即将夺走我初夜的男人。
“她叫爱玛。”老bao卑微的介绍。
我恨极了这个将我的姓名告诉李国基的这个老bao。若她不说,李国基便不会知道我的名字,我在他面前便与任何一个陌生女人没什么两样。
可是现在……
我难堪得低下头去。
“果然是你。”李国基没有任何失望。
原来他还记得我。
那个将我带到李国基面前的老bao不知何时走了,连门也顺手带上,房间里立刻只剩下我和李国基两个人,沉闷的空气立刻将我包围,压抑得令我几欲窒息。
“怎么接客,还用我教吗?”短暂的沉默后,李国基开了口。
“我……我是第一次……”我嗫嚅着。
李国基目光中露出惊异之色。
我垂下头去,无端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既然是第一次,那么我教你好了。”他耸耸肩,仿佛接下来要做的是一件根本不重要的事情,“不管是出于他乡遇故知还是给予你同胞的恩典。”
他将我的衣服一件件除去,不消片刻,便让我从未在任何男人面前展示的身体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他面前。我惊恐地瞪大眸子,还未来得及反应,已被他拦腰一抱,整个人放置在床上。
他将唇对准我的唇,纯熟的巧舌不停地在我口中探索,我被动地回应着……他的的吻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奇异的酥麻每至一处就让我莫名地兴奋,燃烧……
我看见他被情、欲点燃的双眼也似火一般燃烧起来,不禁轻轻闭上眼。
似乎有什么陌生的充实长驱直入,我只觉一阵撕裂的痛楚,疼痛让我不由得弓起了身子。
勉强睁开眼的时候,我清楚地看见床单上遗落桃花般的少女初红。
从这一夜开始,我的少女时代宣告结束。
我不知道李国基为什么会将我从那个夜总会里赎出来。
论外貌,我算漂亮,但比我更漂亮的大有人在;论身材,我算苗条,但远远不够格用“火辣”来形容。
李国基帮我租了房子,并支付了三年房租,又留给我一大笔生活费。
我的生活算是正式稳定了下来。
而在为我安置好了一切之后,没过多久,他便离开了。
对这样的结果,我没有任何怨恨或不满,我只是个普通的欢场女子,若不是遇见了他结果绝对比现在还要悲惨,而他这样身边不乏美女出没的富家公子自然不会对我有任何多余的兴趣。
那个时候,从未往情爱的方向去想。
也许是一个人太孤单,才会对这样突然出现的男人不加推拒。
事实上,我对他的一切一无所知。
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性格,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结婚,不知道他心里是否有着别的女人。
十年之前,我和李国基唯一的交集是那次相遇;十年之后,我和李国基唯一的交集是腹中的孩子。
李国基离去后的半年。我的小腹高高隆起,频繁的胎动让我偶尔会想,这会是一个怎样的孩子。
也许他的眼睛像李国基那样炯炯有神——是我十年前遇见的那个十八岁的李国基,也许他的眉毛像我的一样弯,也许他眼角底下会像我一样——有一颗泪痣。
小时候,妈妈说,长泪痣的人,会流一生的眼泪。
我却已流不出泪。
妈妈病死的时候,我流了太多的眼泪,之后,便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即便就是被骗子辗转卖到欢场,差一点就要成为一个千人跨万人骑的ji女,我也没有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样,为自己的命运哭泣过。
我对李国基而言,不过是一次新奇的猎艳吧,无意间夺去了欢场女子的初夜令他兴奋,所以才会花那么大一笔钱将我赎出。
他再度出现的时候,看着我的目光中,有了许多让我陌生的沉淀。他不动声色地陪伴我三个月,一直到我生下儿子——辰辰。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十年前的我曾将年少的他深深吸引,他在我因故辍学之后寻找了我许久。而十年后再出现的我,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平庸得让他失望。
为了儿子,他在我身边逗留了半年,最终还是离去了。
他走的时候,没有通知我。
我平静的心湖里,也不曾有过一丝涟漪。
这个从来不曾爱过我的男人,我可以当他没有进入过我的生命。
日期:2022-07-28 1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