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海哥介绍过来了,我肯定给您最低价,别说最低价,赔本我都给您印。”
“别,”周沫受不起,“你们也要做生意,不能一分钱不让你们赚,我们的目的是尽可能控制成本,不是无限制压缩成本。”
“您是贵客,海哥是我恩人,你放心,我要赶在价格上动手脚,您大可以告诉海哥,让他找人来砍了我手脚。”
“额……”这未免也太凶残了吧,周沫对这种江湖气息实在有点接受不了,她笑笑,转念又问:“对了,你和傅澄……傅总,关系很好吗?”
“当然,”陈阳说:“他和她媳妇领证,办的结婚party我都去了”
“你确定他结婚了?”
“真结假结咱不知道,咱也没看到他们的结婚证,海哥这人吧……讲义气重情义,对兄弟没话说,对女人嘛……我也不好评说,反正他最近这个‘老婆’,感觉他挺上心的。最近都没怎么在blue见到他了。他那人随意惯了,谁知道是不是又找了其他好玩的酒吧。”
“这么说,你见过他老婆喽?”周沫问。
“当然见过,”陈阳说:“挺漂亮的。”
周沫想了想,掏出手机,找到沈盼的照片,拿给陈阳看。
“是她吗?”
陈阳盯着看了半天,“有点像,但……”
“怎么了?”
“我有脸盲症,”陈阳尴尬笑几声,“说实话,我分不太清人脸,看谁都差不多,不过我看这照片上的女生,没化妆吧?海哥老婆浓妆艳抹的,卸了妆啥样,我还真没见过。”
“……”
本以为找到一丝契机,谁知又遇到陈阳竟然有脸盲。
真是天难遂人愿。
周沫思忖片刻,“你有他老婆的联系方式吗?”
陈阳:“那我哪儿敢有啊?海哥人独着呢,特别忌讳自己的女人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周沫想了想,问:“他们住哪儿,你知道吗?”
“这……您可为难我了,”陈阳转念意识到什么,问:“周小姐,您干嘛非要打听海哥的老婆呢?你们有什么恩怨还是……”
“啊,没,”周沫意识到自己太过激进,打听太多,让陈阳产生了怀疑,“就……”
周沫脑袋开始八核运转,疯狂想理由。
最后还真给她想到一个,“我之前做过代购生意,有同事说认识傅总的老婆,还说她很大方,拿货都是成千上万的拿。同行是冤家,她们又不肯介绍给我,我只想认识认识这位金主,挣钱嘛,不寒碜。”
“这样啊,”陈阳说:“等有机会,我帮你引荐引荐。”
“谢谢陈老板了。”
“哪儿的话?客气了不是?”
话毕,刚才倒水的助理敲了敲门进来,手里拿着成品。
“老板,这是厂子那边送过来的货,周小姐的。”
“给她,让她看看。”
助理笑着将几份文件递给周沫,“您验收。”
周沫接过几份问卷,简单翻了翻,检查印刷质量和纸质,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她问:“能保证后续的文件都按这个质量走?”
“当然,都是大机子的流水线上下来的,相当于抽查,后续肯定还是这个质量。”
“行,成交。”
不得不说,傅澄海介绍的这个厂子看上去还真挺靠谱。
陈阳没糊弄她,带着她参观一番,随手拿了抽出一份印出来的文件就给周沫检查,是商场的宣传单,印刷质量确实没得说。
厂子里还有两位走路一瘸一拐的残疾人,他们机器前来回走动,一会儿查看一下操控电脑的机器,一会儿去机器前观察。
虽然走路的姿态怪异,但看他们的表情十分严肃认真。
陈阳顺着周沫的视线望去,立即笑着解释说:“他们是我们厂里的励志工人,您千万别觉得我们不专业,我们……”
“没有,”周沫肯定说:“我觉得贵厂,很专业。”
现在本就实体难做,开厂这种重资产占大头,流水一卡一卡的实体制造业,更是难上加难。
然而实体经济提供了社会上最大比例的工作岗位,是商业经济的基石,也是最不能瓦解的。
对普通人来说,工厂难经营,意味着没工作,对残疾人来说更是如此。
周沫转头,更是对陈阳这位老板刮目相看。
“陈老板,您是一个有社会担当的好老板。”
“过奖了过奖了,”陈阳说:“这都是海哥吩咐的,他可是东江最头铁,坚持要做实业的老板,挣了钱就投厂子,很少投金融。”
“那不是赔惨了?”
“没有,”陈阳说:“海哥这人,别的不说怎么样,运气不是一般好,之前去了趟拉斯维加斯,在那边的赌场横扫了三千万,都上那边好多赌场的黑名单了。”
周沫皱眉,都说赌狗不得好死,听陈阳这语气,似乎还以赌为荣了呢。
“帮我打听……引见傅太太的事就拜托你了,我下午还有事,先回去了,”周沫笑着道别。
“没问题,周小姐再见。”陈阳挥手道别。
周沫开车回了学院。
这几天,沈青易原本不让齐延来学院,说让他在家好好休息。
齐延是个闲不住的人,说在他哥那儿住着难受,正求着他哥给他在学校附近租房子呢。
据齐延说,他哥也看不惯他懒懒散散,让他赶紧滚回学院学习。
还说,要么住招待所,要么住宿舍,租房不可能。
显然也是一位严厉的哥哥,并没有无脑宠着齐延。
齐延可怜巴巴的,这几天一直垂头丧气。
虽然砸伤他的厂子很听话的加倍赔偿了,但这钱最后没到齐延手里。
齐延打电话和自己的兄长争论,最后对方给他转了医药费的钱,让他还给导师。
“……”齐延在风中凌乱了,并因此在电话里和他哥大吼道:“你不是我哥!”
之后便气愤地挂断电话。
试问有哪个哥哥,弟弟都快吃不起饭了,哥哥还狠心地把厂家赔偿的医药费全卷走了。
周沫从印刷厂回来,刚上楼左转,进了楼道,就听见齐延个电话里的人吼了那么一嗓子。
声音很是洪亮,整个楼道都能听到。
“怎么了齐延?”周沫担忧道。
齐延意识到自己失态,有点不好意思,“没事,师姐,我和我哥打个电话。”
“吵架了?”周沫问。
“没,我俩就这样,他这人,死板无趣,一点都不近人情,我还是他弟弟呢,人家赔的医药费,一点都不给我。”齐延越说越委屈。
“额……”这是齐延家事,周沫也不好说什么,只安慰道:“你要有什么困难就和我们说,我们大家肯定会帮你。”
“我现在有个困难,”齐延说。
“什么?你说。”
齐延举起自己受伤的右手,“吃饭,不方便。”
周沫怔愣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