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续道:“这风民岛我偶尔偷偷前来玩耍解闷,岛上民风淳朴,皆良善之人,若因此事遭灭顶之灾,我心中实有不忍。我左思右想,拿了一件鲛绡做成的雪裳羽衣,去那罗卜算的店里换了一柄剑。雪裳羽衣主防,剑主杀,我意在告诫他鲛人将会进攻此地,要他提醒大家注意防备。可惜他只懂赚钱,丝毫未领会我的暗示。”
姜一枫这才明白过来,道:“此事事关风民岛一岛百姓生命,便是没有鲛人之泪,我们也断不能置之不理。”突然想起一事,问道,“那老板说,这雪裳羽衣入水不浸、入火不焚,可有此事?”
海玲珑点头道:“确实如此。这雪裳羽衣乃是我亲手所制。”
姜一枫嗯了一声,道:“有句话,我却不知对与不对。你弟尚不满岁,你爹娘却双双失踪,你不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么?”
海玲珑叹口气,道:“我那时已然十五岁,虽然不大,却也懂一些事理,如何不觉得蹊跷?这五年来我无数次暗中四处打听,却全无消息。”
轩辕无咎想了想,道:“渔民误伤你大堂兄之子确属不该,但你大堂兄杀了满船渔民,这仇也该报了;若是再要杀这全岛百姓,休说别人,我既在此,绝不能坐视不理。他若是不肯听你言语,你带我前去,我自与他讲。”
海玲珑苦笑道:“他连我的言语都不听,如何肯听一个外族的言语?”
轩辕无咎道:“若不听时,我便与他打上一架。我若赢了,他就此善罢甘休;我若输了,大不了将命给他。”
海玲珑摇摇头,道:“在海里你不是他的对手。况且我带一个人族去与他争斗,你若输了我于心不忍;你若赢了,我岂不成了勾结外敌的全族叛徒?我便不重名声,我弟此后在族中如何存身?”
姜一枫想了想,道:“你大堂兄此时心伤爱子之死,想法偏激一些也可理解。他听不进你的言语,你何不去找国王?国王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岂能因一己私愤便大兴刀兵,如你大堂兄一般胡来?”
海玲珑沉思一会,道:“我找过大伯。他并未听取我的意见,反倒命我做好开战准备。”
轩辕无咎哼一声,道:“血浓于水,小事看不出来,遇到大事,自然还是要帮着自己的亲生儿子的。况且你爹娘失踪不明不白,恐怕你这大伯难逃干系。”
海玲珑摇摇头,似乎不愿多想。停了一会,她说道:“今日乃是十二月十五,再过七日,鲛人国便将大举进攻这风民岛。我也无计可施,能说的都说与两位听了,你们且自去思量;若是实在没有办法,便去告诉这风民国的国王,举国搬迁,或能躲过一劫。七日之后,我自去海上找你们。”说毕,想一想,问道:“两位可识得水性?”
姜一枫笑道:“我们有罡气护身,下海倒也下得,只是不如在陆地那般自然。”
海玲珑道:“能下得海便好。”说毕递给姜一枫一个小小的海螺,道,“我鲛人之国亦有结界,外人无法进入,若有急事寻我,便至海边吹这海螺。海螺须紧紧带在身上,不可遗失。”
姜一枫点点头,伸手接过。她自走到海边,呆呆的看了看远处的渔船,纵身跃入海中,倏忽不见。
姜一枫与轩辕无咎在海边静坐,都无言语。良久,轩辕无咎道:“回去罢,众人一起想办法,集思广益,兴许能想出好办法来。”
姜一枫点点头,两人一起回到院中。用过晚膳之后,两人将此事与众人说知,众人皆沉思不语。
子雅如珠道:“在海下我们多半不是鲛人族的对手,但是到了陆地,鲛人未必能打过我们与这风民国的守军。”
姜一枫摇头道:“据那海玲珑所讲,鲛人族实有兴风作浪的本事,他不用上岸,只用水淹,这风民岛便是灭顶之灾。”
众人左思右想,实是无可抵御,最后公输雨未眨眨眼,道:“要不,我们去与风民岛国王说知此事,请他派一个官员,随我们一起下海,去向那鲛人国国王和大公子道个歉?他也无非是心伤爱子之死,若是诚心道歉,未必便不肯接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觉得这不是办法的办法,似乎还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姜一枫想了想,笑道:“何须前去叨扰国王,我们便代表风民国下海去道歉便了。对了,一发连你们都不要前去,只我与无咎兄两人前去即可,万一那鲛人国国王和大公子不接受道歉,我与无咎兄便即撤回,再做道理。”
姜一枫与轩辕无咎这些日子勤修苦练,内外功皆大有精进,罡气也逐渐深厚,在水下虽不至如鱼得水,但若要全身而退,想来不是太难。
“不行。”赵圆月缓缓道。
众人愕然转头,就见赵圆月脸色凝重,续道:“这位海玲珑姑娘,她爹娘失踪太也不明不白,便纵有天大的事情,岂有抛下不满周岁的儿子而去的?更何况一国之君,有重任在肩,怎可能一走了之?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她爹娘是被她大伯父害死了。谋朝篡位这种事,历朝历代还少么?”
轩辕无咎点点头,道:“海玲珑姑娘心里也有这个想法,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不过,若真是她大伯父杀害了她父母,如何却又不连她和她弟一起杀掉,斩草除根?”
赵圆月缓缓道:“这个便是关键了。你们没听她说么?他们鲛人族有一个封印,凡鲛人一族,在陆地上不能超过十二个时辰,否则必定暴毙而亡。这封印的秘密,历来只有国王才能知道。因此很有可能,她大伯父吴海存害死了她父母,但她父母却没有透露这个秘密,所以这吴海存必须留着她姐弟俩来打探这个秘密。或许,吴海存心里一直认为这个秘密被传给了海玲珑姐弟俩。”
姜一枫缓缓点头,道:“如此说来,这吴海存的心里,可不甘心只当一个海下的国王,他想要解开封印,上陆地称王。”
众人一听,均觉有理。
“不好。”赵圆月皱眉道,“这海玲珑姐弟有危险。”
姜一枫一想,道:“不错。前些年吴海存不杀她姐弟,乃是因为那时尚不着急攻打陆地,如今吴海存孙子被杀,他一家人誓要踏平这风民岛,就势登陆称王,因此必然要撕破脸,逼海玲珑姐弟说出封印秘密。即算暂时不会杀他们,也必然监禁起来,严刑拷打。”
“事不宜迟。”轩辕无咎道,“我与你这便下海去,一则救她姐弟,二则解风民岛之危”
“我也去。”子雅如珠站起身道,“你们忘了我九尾狐族也极擅水性,我下去好歹多个帮手。”
姜一枫知道劝她不住,想起那件雪裳羽衣,便道:“你去可以,但你虽擅水性,罡气却弱,你将那雪裳羽衣取来穿上,便允你前往,否则再也休提。”
子雅如珠见他说得坚决,只好点点头。
子公输雨未与赵圆月心知自己身无武功,又无水性,去了徒添累赘,因此老实在院中等候。当日天色已晚,众人约定第二日辰时出发。
当日晚间,姜一枫于房中打坐修炼之时,隐隐听得赵圆月房中传出琴音,所弹者乃是《普安咒》,闻之令人心旷神怡。姜一枫微微一笑,修炼完毕便即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