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喇嘛眼看姜一枫不闪不避,心中大喜,手上使力。待得戒刀将近姜一枫头顶时,却如击中一层无形软网,再也砍不进去。姜一枫一伸手,拿住他握刀之手的腕部,轻轻一扭,这喇嘛手臂咔嚓一声,已然断掉。
这喇嘛身受重伤,忍住剧痛赶紧后退。那边厢众喇嘛一看,惊怒交集,便有十余人抽出戒刀,欲待一拥而上。
“且住。”那昆仑老祖看向姜一枫,眼中瞳孔收缩,他将怀中女子遣开,缓缓道,“不想此处竟能遇到如此人物。那小子,你可是蜀山派门下?你师父是蜀山六侠哪一位?”他见姜一枫的年纪不过二十上下,料想他的师父应是蜀山派中年一代的人物,便用大宋官话问道。
姜一枫暗想自己甫一出手此人便能看出门派,恐怕也有些能耐,冷冷道:“老淫贼,我是哪一派门下与你无关;我师承何人也无必要说与你听。识相的,赶紧滚开,别挡了我的道。”
昆仑老祖又看了他一会,再看看他身后众人,略整一整身上袈裟,从轿中一跃而起,落在雪地上,挥挥手让众喇嘛退后,他自己缓步向姜一枫走来,一边笑道:“小娃儿不知天高地厚,休说是你,便是你师父来了,本尊也不怕。”
姜一枫看这昆仑老祖时,高约五尺,矮矮胖胖,但行走之际,身周五尺飘不进雪花。他不敢大意,缓缓抽出龙吟,持剑而立。
昆仑老祖走到他身前一丈远近站定,看了看他手中的剑,忽抬右手,向姜一枫一掌拍出。这一掌夹风带雪,威力十足。
姜一枫一剑挥出,将掌风劈开一道裂缝,闪身疾进,到得昆仑老祖身前,一剑直取他胸口;剑芒吞吐,几有两尺长短。
昆仑老祖嘿嘿一笑,双手一合,掌中如同出现一道漩涡,将龙吟剑带的左右摇摆,再不能前进分毫,剑芒也被昆仑老祖护体内力抵住,不能伤他。
姜一枫奋力抽剑,一个侧滑,再刺昆仑老祖左肋,昆仑老祖微微转身,故技重施,又用双手来夹龙吟剑。
姜一枫先后曾与源赖义及剑鬼楚决交手,此二人速度快过昆仑老祖,内力却远远不及。那源赖义使用的乃是忍术,姜一枫看不出端倪;剑鬼楚决的幻影之术,乃是实打实的剑术,姜一枫速度与他不相上下,这些日子潜心钻研,也悟出一些幻影之术的道理,他见这昆仑老祖内力深厚,恐难以罡气取胜,便即催动身影,绕昆仑老祖身体周围急速转动,瞬息之间连刺十余剑。
昆仑老祖内力虽然深厚,速度却非其所长。他一双手掌左支右拙,眼见不能抵挡,当即退后一步,哈哈一笑,将胸口天珠扯下握在手中,双手合十,身形猛地暴涨,化成一个丈二身高、怒目圆睁的金刚;金刚左手持宝剑、右手持降魔杵,它先挥起左手宝剑,向姜一枫狠狠砍来;力大无穷,如同泰山压顶,激起地上飞雪漫舞。
姜一枫忙挺剑格挡,顿感一股大力袭来,只觉胸口一甜,一口鲜血喷出。那金刚又举右手降魔杵横扫过来,姜一枫勉强横剑再挡,又一股巨力袭来,他抵受不住,身体便如断线的风筝,被击飞出去。姜一枫空中想要稳住身形,一个翻身,哪知道他被击飞的地方下面乃是一个悬崖,他一翻身,正好落入悬崖下面。
姜一枫只闻得耳边呼呼风雪之声,崖上隐隐传来赵圆月的惊呼和一片打斗之声,片刻之后,头部撞上某个东西,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过了不知多久,姜一枫悠悠醒转,但觉四肢百骸无不疼痛难忍,他勉强睁开眼观望四周,自己乃是在一片雪谷之中,龙吟剑便跌落在自己手边;身体旁边是一道笔直的陡崖,往上看去云雾缭绕,料想自己应是从这上面跌落下来。身体周围尚有不少折断的树枝,应是自己一路跌落,一路被树枝所阻,这才捡了一条命。
天色已晚,幸喜夜空有星辰闪烁,姜一枫观星推时,此刻应是子时。他慢慢挣扎起身,但觉左手臂与左足剧痛难忍,身上被树枝和岩石所割破的小伤口,相较之下反而显得不那么疼。他拾起龙吟,收回百纳盒,又找了一根粗树枝倚住身体,左右看时,见西边道路略为平坦可行,便借着星光,咬牙忍痛缓缓往西边而行。他一面行走一面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赵圆月他们如今情况如何,为今之计,只能先寻路出去,再想办法。
西行一路为下坡,并不难走。行约两个时辰,转过一个弯,眼前一片平整的雪地,星光之下细看,雪地边上有一个小木屋,也不知是否有人居住。
姜一枫大喜,便向木屋走去,走不两步,饥寒交迫,又身负重伤,眼前一黑,重又晕倒在雪地之中。
再次醒来,身在一个木板床上,姜一枫睁开眼睛,首先便看到一个木屋顶,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他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似乎连伤处也不那么疼痛;正要翻身下床,一个声音说道:“先别动。”
姜一枫转头看去,床旁边不远处有一个年老的喇嘛,身披黄袈裟,正在蒲团上打坐。见他醒来,老喇嘛微微一笑,道:“你手上脚上都绑着夹板绷带,须得静养几日,才能下床活动。”说的乃是标准的大宋官话。
姜一枫只好不动,口里说道:“多谢大师搭救。”
“佛法所修,乃在舍己度人,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老喇嘛微笑道,“也是施主身子硬朗,换做常人,如此重伤,恐怕已捱不到我来救你了。老衲只是一介普通僧人,法号苦觉,并不是什么大师。”
姜一枫连称多谢,说道:“在下名叫姜一枫。不敢动问大师,为何独自一人在此结庐修行?”
苦觉禅师笑道:“世间一切,皆有因缘。施主又因何至此?”
姜一枫便将遇见昆仑老祖,被打落山崖一事说与苦觉禅师,苦觉禅师听罢,摇摇头,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这昆仑老祖原是老衲的师弟,法号空觉,早些年入了歧途,贪恋双修之法,老衲苦劝不听,又身无武功,拿他没有办法。”
姜一枫听罢,奇道:“你们既然是师兄弟,怎地他一身武功,大师你却一点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