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员走后,吴远中让大家也都散了。
第二天。
吴远中早早的起床,来到前院。
母亲和近门的婶子大娘大姐大嫂们,正在准备早饭。
简单吃完了早饭,帮忙的人也都来到了。
大家各自忙开了。
吴远中的自行车上,也扎上了大红花。
前后院的门上,窗户上,都贴上了红双喜。
不一会厨师也来了,开始着手准备饭菜。
卫兰他们几个也很快来到吴远中家。
三姐一家和大姐一家也都来到了。
又停了一会,五爷也柱着拐杖来了。
五爷这两年明显的身体大不如前,他走路很慢,腰有点弓。
吴远中赶紧给五爷搬了凳子,让他坐阵指挥。
五爷刚一坐下,就从兜里掏出随身带的小酒壶,递给吴远中。
吴远中不知道什么意思,下意识的接了过来。
拿在手上猛的一轻,吴远中知道:“五爷这是跟自己要酒呢!”
他走到屋里,本来想打坛子里的散酒给五爷。
转念想了想,从桌子上拿了一瓶未开封的酒,来到五爷面前说:
“五爷,给你灌一壶好的。”
“啥?”五爷有点耳背了。
“给你灌壶好的!”吴远中又大声说。
“噢!”五爷点头道:“还是你个孙子孝顺!”
吴远中笑了笑,把酒拆开,给五爷的酒壶灌满。
又拿出一个杯子,从酒瓶里给五爷倒出一杯酒,放到五爷面前。
这时,五爷点起了烟袋,啪嗒啪嗒的抽了起来。
吴远中暗想:五爷这一辈子,烟、酒就是他的命根。
可以不吃饭,不可以断烟酒,不是也挺好吗!?
吉时就要到了,母亲走过来,让吴远中去换衣裳。
吴远中答应了一声,回到后院,换上了新做的蓝灰色工装棉袄。
等他回到前院,看到胖子他们已经把扎着大红花的自行车推出了院子。
后面跟着二三十个人,抬着礼物的,拿鞭炮的,抱烟花的......
“快点...快点,都等你了!”胖子催促道。
吴远中快走两步,接过胖子手里的自行车,推着就朝张晓娟家走去。
他们来到大道上,看到生产队的马车也等在路边,马头上也扎了大红花。
马车是去拉嫁妆的。
徐华负责放鞭炮,此时,他先放了一挂鞭炮,又放了两筒烟花。
大家簇拥着吴远中,很快来到张晓娟家。
张家本门的人,也都在大道上迎接。
他们接过这边的礼物,相互散了烟,把吴远中他们迎进张晓娟家院内。
双方长辈在堂屋寒暄,吴远中被让进张晓娟屋里。
其他的人都在院子里相互抽着烟,说着话。
张晓娟屋里还有几个妇女,她们看到吴远中进来,都吵嚷着跟吴远中要喜糖。
好在吴远中早有准备,从兜里掏出喜糖发给了她们。
张晓娟今天穿了一件蓝色工装上衣,带着一条碎花围巾。
脸上用了淡淡的脂粉。
她坐在床上,低头含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白白的脸上透出淡淡的红粉,薄薄的双唇如春天的花般娇嫩欲滴。
吴远中一时看得呆了。
有人起哄道:“天天看还没看够呀!”
吴远中腼腆的低着头,只知道笑,也不说话。
张晓娟站起来,把桌子前的椅子拉出来,让吴远中坐下。
然后她回头,娇嗔的让那几个妇女别再开玩笑了。
“吆,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帮着人家说话了......”
“就是,这就心疼了,护的挺严......”
大家七嘴八舌,吴远中更没辙了。
如果让吴远中对付男人,他没问题;但对付女人,他是真没办法。
只能低着头,“嘿...嘿”的傻笑。
好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鞭炮声响了起来。
吴远中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该走了。
他站起来,牵起张晓娟的手说:“走吧!”
虽然两家离的这么近,但张晓娟还是在要出门的一瞬间,哭了出来。
她回头,看着不忍心送出来,而站在堂屋门口的父母,泪如雨下。
张晓娟爸和张晓娟妈,朝她挥了挥手。
张晓娟也挥了挥手,吴远中推着自行车,走出了家门。
在人们的起哄与祝福中、在声声鞭炮中,吴远中用自行车,把张晓娟接回了家。
婚礼仪式是从简进行,虽然不像整风运动时那么简单,但也不像传统婚礼仪式那么复杂。
本来母亲和张晓娟爸妈都不同意。
但吴远中告诉他们:自己毕竟是村干部,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影响。
商量再三,母亲总算是同意了,张晓娟爸妈也不再说什么。
吴远中本来想让李寅飞替自己主持婚礼,但母亲说还是应该找同宗的长辈。
省得人家说闲话。
所以吴远中的婚礼是大伯主持的,不过开场白是李寅飞写的。
吴远中推着自行车,载着张晓娟。
刚到巷子口,早有近门的婶子嫂子在那里迎接。
他们扶张晓娟下了车子,然后胖子走过来,把自行车推走了。
堂屋门前,早就摆好一张方桌,这叫“天地桌”,象征着四平八稳和吉祥如意。
本来按传统的仪式,天地桌上要铺红布,放天地爷的牌位。
还要放盛满粮食的斗,还有很多其它的具有不同象征意义的东西。
但因为吴远中和张晓娟本来要就想要简办,最早他们打算连堂都不拜的。
最后吴远中和母亲各退一步,才同意拜堂的。
但对这些繁文缛节坚决不同意,所以这些东西都没有,只有一张方桌。
桌前的地上,铺了一张席,席前,放着一个火盆。
吴远中和张晓娟按照大伯的指示,携手跨过火盆,然后跪下。
随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婚礼仪式进入了高丨潮丨。
拜天地、拜祖宗、拜父母。
再然后,女东男西,行夫妻对拜礼。
拜了堂,本来还有很多其它仪式要做,但在吴远中和张晓娟这里,都省略掉了。
下面大伯大喊:“所有宾客入席。”
徐华和胖子赶紧跑出门外,想要放鞭炮。
他们刚走到大道上,就听到远处传来唢呐声。
吹的是《九九艳阳天》,声音抑扬顿挫、铿锵有力。
徐华疑惑道:“今天村里还有其它人办喜事吗?”
胖子摇摇头说:“没听说呀!听这声音由远及近,难不成是来给老吴贺喜的?”
吴远中家的人也听到了唢呐声,有人就跑出来看。
李寅飞也走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唢呐声在村西头停了一下,不一会,又响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近。从远处,开过来两俩汽车,停在了吴远中家胡同口的路边。
看来是朝吴远中家来的,李寅飞让胖子赶紧去把远中叫出来。
汽车停稳,车门打开。
第一辆汽车上,下来几个干部模样的人。
第二辆汽车上,下来的是唢呐队的,下们下车后就又吹起了《九九艳阳天》。
李寅飞看到,第一辆车领头的正是县教育局局长孙文武,也就是以前的县委宣传科科长。
其他的人都不认识。
他赶紧迎上前去,握住了孙局长的手。
不过李寅飞摸不准孙局长他们一行的意思,看起来不像是给远中贺喜的。
因为不合常理:就算他要来贺喜,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呀!
这太招摇了,人民群众会有意见的。
孙局长当了这么多年干部,不会这样做事的。
于是他疑惑的问:“孙局长,你们这是?”
孙局长开门见山的说:“听说今天远中结婚,我们赶巧了,给远中带来一个双喜临门。”
这时,吴远中也从家里出来了,他上前与孙局长打招呼。
他看到孙局长身边的老者,赶紧伸出双手,握住那老者的手,连声说:“吴校长,你也来了。”
后面的几个人,吴远中也都不认识。
孙局长一一给他们介绍了,都是县一中的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