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姑姑的一双脚,似雪白的玉粒浸在水中。
许妈妈犹豫片刻,道:“姑娘,你可是想下山?”
山林里虽然清静,但姑娘已经沉睡了许久,若是再与人群疏离得久了,她怕姑娘越发的消沉。
何姑姑一双美目凝视着不断跳跃的烛火,轻轻地摇摇头:“我身子不好,还是别劳烦阿布了。他一个人养家糊口,四处操劳,又到了年纪该说亲了……”她说着,目光看向墙壁的那一只笼箱。
许妈妈面上掠过一丝苦笑来:“姑娘,阿布定然是不愿意动里头的东西的。”那里头可是姑娘的药钱。姑娘身子不好,一年四季断不了药。
何姑姑敛下眼皮:“我这副身子,倒是拖累了你们。”
许妈妈眼中闪过一丝酸涩:“姑娘快别说这样的话了,我们是因着您才能活下去的。”
何姑姑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许妈妈,我困了。”
待许妈妈将她安置在温暖的床榻中,又吹灭了烛火,放下帐子出去了,方才敛在眼中的一点泪水便流了出来。
她久久地注视着头上的那一方帐子,泪水干了又湿。
外头阿布在与许妈妈说话,声音低低的,她却省得二人在算账。很快便是除夕了,竟是有一年过去了。她这副身子,又拖了一年。
疲乏没让她醒得太久,昏睡过去之前,她再度想起那位脾气暴躁的青葱少年。少年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穿着玄色的大氅,站在皑皑白雪中,挑衅地对她说:“何悠然,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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