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皇本来就尚未决定好,要如何做。
他是觉得东厂督主私心太重,私心甚至已经盖过了忠心。
可是自从事情曝光,督主竟然数位化身,就已经有九阶。
再加上大乾的崔常甁,那必然还有更多九阶是没有曝光的。
虽然走的是取巧的法子,可是若是十阶路开,这督主的确有很大希望,进阶十阶。
一个九阶,乾皇容忍不了很多事,可若是一个十阶,乾皇的确会宽容很多。
他不知道督主还有多少后手,还有多少个九阶化身。
其实是有心再给一次机会的。
但此刻,听到宋承越的汇报,乾皇立刻听懂了很多宋承越没说的潜台词。
他从未修过琅琊化身术,他不屑于修行这种法门,不是因为化身是破绽。
而是因为,乾皇要走的,乃是煌煌大道,要的是最强,他自然不可能走取巧的路子。
修行之路,最强的人,从来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
便如战力最强的剑修,赤诚于一剑,全心全意于一道,虽然短板不少,可是这战力一项,却是远超其他同阶修士。
他没有花费时间去钻研一门化身术,却也明白,若是那化身自小就知道自己是化身,如同正常的化身一般。
那自然也是知道很多其本尊知道的东西,如此自然也是知道其本尊是谁。
这些人知道了,他们叛变之后,大离朝廷,便不可能不知道。
乾皇看着宋承越,宋承越便接着道。
“还有一事,要呈报于陛下。
臣与锦岚山联系过了,商谈许久之后。
锦岚山之人,愿意继续去化解大兑封印。
近期又化解了十个封印,以表诚意。
他们愿意帮忙,只是口风依然很紧。
说不帮他们报仇,便到此为止。
臣已经开始准备,看看是否可以以替身糊弄过去,毕竟大事为重。”
乾皇听到宋承越的大事为重,心里便差不多有了决断。
宋承越最近做的事,他是看在眼里。
宋承越找准机会就想咬东厂两口,他也看在眼里。
宋承越那点小心思,他看的清清楚楚。
不过这种摆在眼皮底下的小私心,乾皇是根本不在意的。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世上怕是根本不可能有没有私心,只有忠心还能把事办好的人。
对比满朝文武,对于东厂督主,宋承越已经算是最合意的一个。
有私心,但都是旁枝末节,有忠心,能办好事。
这人的心思,都是会变的。
就像东厂督主。
当年还未放出去的东厂督主,也没有如今这般心思。
东厂督主如今被大离朝廷和离火院定位邪道妖人,性质与曾经的白阳圣母并列。
琅琊院内,都有不少人,甚至有院首,在讨伐琅琊化身术,吵的不可开交。
乾皇坐在那沉吟良久,幽幽一叹。
“你做的不错,继续按照你的想法去办吧。”
“臣,领旨。”
宋承越退走。
出了宫城,宋承越嘿的笑了一声。
乾皇终归还是那个乾皇,他只要赢,不要输。
没明着说,宋承越却也知道,乾皇算是彻底放弃督主了。
按他的意思,现在回去就跟着开始捉拿邪道妖人,跟上大势的步伐。
可这一步迈出,他便再无退路。
他要拿的是邪道妖人,不是东厂督主。
若是最终,他事情办成了,东厂督主死了,那他就是奉旨办差,有大功。
那东厂督主,压根不是大乾的人,只是一个邪道妖人。
说破天了,也不能因为这个妖人曾经是大乾的人,就往大乾身上泼黑水。
可若是,那督主后手更多,坐收渔翁之利,最终还能进阶十阶。
那便是他宋承越擅权独断,附和大离,他就得死。
用他的人头,去安抚一个十阶强者。
甭管怎么样,乾皇都不会赔。
宋承越出了宫,找了一个酒楼,待在一个包间里静静的等着。
不多时,一直跟在乾皇身边的那位独臂老太监走了进来。
宋承越客客气气的见礼,二人随意寒暄几句之后,宋承越道。
“方才你应该也听见了。”
“你要怎么办?”
“若是暴露出来,他是东厂督主,以如今沸反盈天之势。
必然会影响到大乾国运。
也必然会让陛下圣明受损。
我最近查到的,近两年,年轻一辈之中,最出名的修道者之中。
前一百里,有足足七十三个,选择了离火院。
按照往前三千年的记录,这七十三里,大概会有五个有望九阶。
而往年,这七十三人,却都会选择琅琊院的。
而成名的强者,擅长各类技艺的成名大师,最近几年,有十人加入了琅琊院和离火院。
你猜猜,有几个是加入了琅琊院?”
看着宋承越的冷笑,老太监知道这结果,肯定会不好看,他随意的猜了个数。
“三个?”
“没有,一个也没有,十个全部加入了离火院。”
老太监微微一惊。
大概明白了这几年的事,影响有多大了。
“所以,我不管你怎么想的,陛下让我按照我的想法来办事。
那我便要让他死,最好是死的无声无息,而且是尽快去死。
绝对不能在他活着的时候,让他督主的身份,传遍天下。”
老太监面色阴沉。
按理说,东厂虽然不归他掌管,可东厂督主其实是在他的掌管之下的。
如今,整个东厂都彻底失控,发展到这种地步,他难辞其咎。
自从知道,督主已经暴露的九阶化身,便有四五个的时候,他便知道,他彻底没法掌控了。
督主的私心,已经完全盖过了所有。
历年的拨款,怕是也都被其一个人吞掉了。
老太监阴着脸,思忖良久。
为了大乾和乾皇,他容不下督主了。
为了他自己,他也容不下督主。
这人必须得死。
“你想要做什么?”
“暗中裁撤掉东厂,没有了东厂,他便与我大乾再无半点关系。
我若想要做什么,也跟我大乾没有任何关系。
无论发生任何事,我大乾都没有东厂这个衙门,谁也别想给我大乾泼脏水。”
老太监有些诧异的看着宋承越。
这疯狗,倒是一如既往的疯。
不但要弄死东厂督主,连东厂都要给干废了。
真是一条好狗啊,谁都敢咬不说,还不想主子身边再出现其他的狗。
不过,老太监倒是没直接否决。
这的确是撇清关系最好的办法。
无论大离要做什么,大乾都可以名正言顺的说,我大乾压根没有东厂这个衙门。
至于是现在没有,还是以前没有,我不说,我就说没有。
那泼脏水捅刀子的事,就成了俩朝廷互喷口水。
起码能让大乾朝廷立于不败之地,乾皇威名也不会受损。
但这样做,就是把事做绝了。
陛下可没有明确的做出这种决定。
宋承越看着老太监犹豫,嘿嘿一笑,忽然问了句。
“他这两年,可曾给你汇报过事情?”
“不曾。”
“那他可曾跟陛下问安?”
“不曾。”
老太监脸色的犹豫,慢慢的消散。
“那条狗,已经彻底野了,不记得他还是有主的狗。”宋承越乐呵呵的道。
老太监不再犹豫,不管宋承越是不是为了打击报复,起码这话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