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毛病!就她事多!往后你甭理她。她爱咋地就咋地。”
“可是······”
丁贵宝有点不耐烦地:
“好了好了,快算了吧。老说些这个干啥?我烦!你愿家去你去吧,我还得看电视呢。”
姚玲只得无奈地暗暗叹息······
果不其然,丁贵宝刚过了年头一趟出门,竟然连个招呼都没跟自己打,这让贵宝娘又误以为是姚玲从中使坏,因而对此耿耿于怀。也免不了就对人告说此事。
其中,当她跟丁贵宝大姐说叨起这事时 ,贵宝大姐不禁劝她道:
“娘,不是当闺女的数说你,我看你还是少疑神疑鬼地去瞎琢磨一些吧。俺兄弟都是结婚成家的人了,你以为孩子大了,还像小时候那样,啥事都得围着你转?做什么事还都得跟你说个明白?再说贵宝媳妇那人,我可是看着人家那举止言行的,让人说不出别的来。不像是那种鬼鬼道道的人。倒是你,老就对人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贵宝娘一见自己的骨头跟自己“犯别”,顿时就先有三分逆耳,脸上也便显出不乐意的神色,不由得开口就道:
“哼!你们都看着她好,那是你们看着!反正我就是看着她不顺眼!”
对姚玲来说,尽管婆婆这头对她的态度一直没有向好的变化,可她跟婆婆相比,却是有所不同;在与丈夫丁贵宝的关系逐渐平和、向好的同时,她对婆婆的心态,也在不知不觉间渐渐有所变化。毕竟跟那种斤斤计较而又耿耿于怀、一点针鼻大的小事就遮住了眼的婆媳不同,姚玲难能可贵的,是她还能够有容人之量,不是那种小肚鸡肠、心胸狭隘之人。
所以,就对待自己与婆婆的关系这方面,姚玲在激愤、冲动的情绪逐步回落、渐趋平静之后,她由原来的反感、疏远、敌对,逐渐转变到一种尽量去对婆婆多宽容、少计较的态度——认为婆婆毕竟是个长辈,自己了解了,也就该见怪不怪,拿着当那么个人对待就是了。还是努力把婆媳关系搞好才是。
基于此,姚玲便尝试着尽量去跟婆婆接近和沟通。比方说,丁贵宝每当过些天回家来一趟,往往都会带点南方的稀罕吃食啥的回来。而每次丁贵宝又往往都是来去匆忙,少得空到父母跟前去。
于是,姚玲往往便会在事后,拿上丁贵宝带回的东西,送给公婆去品尝。
然而,令人遗憾地是,婆婆表现出的那股意愿,与姚玲的举动这般却是并非相向而行,而是显得蛮横无理;不光不领情,甚至变本加厉,越发来劲了,颇有点“敬神还敬出了鬼来”的意味!
有一次,丁贵宝带回家一些桔子——这在当地自然是稀罕物。这不,姚玲就拿了点出来,想去送给公婆品尝。当她刚走到公婆家的那条胡同口上,可巧婆婆正好从家里出来。而一看到提着东西走来的她,婆婆的反应,居然是一扭头返身回了家 ,“稀里呼隆”一阵响——院门被关上插了栓······
热脸碰上凉屁股,岂有此理!
就为了此事,公爹丁老万去跟姚玲歉疚地道:
“孩子,这都是你娘的不对······唉,自家屋里藏不住丑,她就是那麽个人,稀里糊涂也快一辈子了,你就别去跟她一般见识······。”
“爹,您放心吧,我不会去跟娘计较的,我······”
姚玲嘴上是这么说,可即是话已说开了头,她也就不由地牢骚、抱屈了起来,接着对公爹说道:
“说实在的,自从过了门,以往我跟娘吵嘴怄气,不管是谁的情理、谁的不对吧,可我心里······还真是没想跟她多计较一些;我现在觉得,无论如何,总归是一家人,总还是尽量往好里相处才好。也免得让外人笑话。再说,我又是做小辈的,过去的事情,千不对万不对,首先我有一份错——不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去伤了娘的心;毕竟娘她是长辈,我做晚辈的,尊重她是理当应该的,可我以前老是气盛,容易呛她······因为这,我就想尽量地接近她,可娘她······她总好象跟我几辈子的仇敌冤家是的,一直都不愿转意回脖······”
丁老万愧疚难当地:
“孩子,爹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你跟你娘的事情,一点都怪不得你,怪只怪你娘······唉,追到根上,这一切也都怪爹啊!都怪爹······当年糊涂······。”
丁贵宝又一次回了家。这次由于装货不是很急,第二天上午才能发车,所以丁贵宝可以在家里过一夜。
这天晚上,睡下之后,姚玲踌躇了一下,对丁贵宝道:
“跟你商量个事吧······。”
“啥事?”
“我想······我想你能不能跟老板请几天假,临时找个人先顶替你一下,你在家跟我忙活忙活,把咱家的地瓜都插上秧再去干······”
丁贵宝一听,立马表示不同意见,说道:
“这哪行啊?人家既然再找上人了,那我还能怎么回得去?这个活我可不想放弃······怎么,家里的活计,爹他不帮忙吗?还是娘她又不让爹伸手?我明早找他们去!口口声声说什么为我好,狗屁!我这想好好挣点钱呢,他们却在后面扯我后腿拆我的台!”
姚玲赶忙解释地:
“不,不。你可别想错了,事情不是这么回事;爹也不是不管,娘也没说啥。你不知道,就是前几天刚打好的地瓜沟,那也是爹找人雇牲口给干的。我想让你在家忙几天,就只是觉得老人年纪也大了,我眼下身子这么重,自己干不了多少,不好多劳累老人······。”
姚玲嘴上是这么说,其实在她的心里,自从那次公爹帮她干活,气得婆婆不给饭吃,她就凡事能够自己干得了的,那就尽量自己干,不想再去给公爹惹什么麻烦。
但眼下的她,苦于自己的身子日趋笨重,觉得自己对活计越来越勉为其难,无奈之下,她这才想到让丁贵宝留在家帮着忙活几天的主意。
不过,她同时又担心,自己要是实话实说,难免有挑拨丁贵宝母子关系之嫌,似乎有点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的意味。
再说,要是丁贵宝万一为此冒冒失失家去对母亲发点什么火气,那就更把事情闹大了。
因此一来,姚玲也就没有把心里的真实意思吐出口。
一听得姚玲的这话,丁贵宝倒是显得不以为然。他大咧咧地说道:
“这有什么。他们帮着干点,那不也就是累点吗?总归也不是为了别人不是?再说,这插地瓜秧的活,它又不是麦季抢收那么时间紧迫,什么早点晚点的,无所谓,慢慢干呗。”
过了些日子,丁贵宝又一次回了家。
姚玲想了想,又一次央求地对丁贵宝说道:
“我这眼看着就快要生了,你、你能不能还是······就暂时留在家里别出去了,好吗?我、我老就觉得有点紧张,心里没底是的······”
日期:2022-08-16 0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