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无奈的摇摇头,她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去精神病院见何丝和许恩如,何夕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虽然她早就不和何家人接触了,但每次想到许恩如,何夕的耳朵还是会隐隐作疼。
有些伤害,不是时间能抹平的。
有些人,自然一辈子也不能原谅。
何夕看时间差不多了,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
佣人见她要出去,连忙跑过来问,“太太,您这是要去哪?用不用让司机来接你?”
“不用了。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何夕说完,拿着手包出了门。
她不想惊动纪盛延,一个人打车去了精神病院。
许恩如怕何丝,只要她一瞪眼,她就乖乖的躲在床头边上不说话。
何丝看了看时间,知道何夕马上就要到了,她送桌上拿了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清水,然后又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颗白色的药丸出来。
药丸被何丝丢进杯子里,很快溶解出气泡,好像毒药一样让人浑身不自在。
“呵~”何丝冷笑一声,她高举着杯子对着阳光,溶解的药剂在她眼里简直就是最完美的艺术品。
许恩如惊愕的看着这一切,她看到了何丝的所有动作。
她虽然神志不正常,但基本的危险意识让她觉得那杯清水很可怕。
“不喝不喝!”
许恩如大叫着,指着何丝手里的水杯往后退。
何丝听到她的声音,拿着水杯靠近窗边,“怕什么?我不过是放了一颗糖进去,很甜的。”
糖。
精神病院的环境并不好,不是每天都会有人来照顾病人。
甚至有些瘫痪的病人在床上大小便失禁三四天都没人知道,等护士进来的时候,人和粪便都粘在了一起,满屋子都是屎臭味。
何丝特意在纸上写了个“糖”字。
许恩如看到,盯着何丝手里的杯子,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果真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喜欢甜食。”何丝得意的笑着,然后将杯子一点点拿远。
许恩如想喝甜水,眼巴巴的看着何丝,好像只要给她喝一口,让她做什么都可以似的。
“想喝吗?”何丝笑着晃了晃杯子。
许恩如看出她的意思,像条哈巴狗似的点头。
“想喝就乖乖听话,一会儿有个女人会进来,你不准叫。不管我说什么,你只管点头。表现的好,一杯都是你的。”
“嗯嗯!”
许恩如不停的点着头。
另一边,何夕已经到了精神病院,她拿着手包到护士站,“请问,许恩如女士住在几号病房?”
“最里面第一个。”
“谢谢。”
何夕按照护士的指引往里走,她来到一间病房门外,抬手敲了敲门。
“当当当!”
何丝听到敲门声,知道是何夕来了。
她对许恩如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马上将杯子放在桌面上,随后去开门。
应约前来的何夕被何丝请进去。
“咳咳~”
病房里难闻的气味让何夕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是不是很难闻?”何丝关上门,毫不在意的掠过何夕,“我第一次进来的反应可比你大多了。可纪盛延非要我来伺候这个疯女人,给她喂水喂饭,还要收拾她排泄在床上的屎尿!而这些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纪盛延弄垮了我爸的公司。我爸锒铛入狱,我妈也疯了,我们何家全完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都是你这个贱人害得!”
三年过去了,何丝的性格一点没变,还是那么蛮不讲理。
面对这些指控,何夕不想再辩解。
“我今天来这不是要听你说这些的。”何夕的表情一瞬冷下来,她看了一眼窗边的许恩如,又转头看向何丝,“说吧,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呵~”何丝一声冷笑,她不急不慢的向何夕走过去,“这么着急吗?是不是纪盛延在家等你?何夕,你还真是贱。顾萧笙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却毫不在乎他的处境,又回到了纪盛延的怀抱!”
“我和萧笙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何夕不是来听她废话的。
“等一下。”何丝叫住走到门口的何夕,“不过跟你多聊几句,不会这么容易生气吧。何夕,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果然得到了纪盛延的庇护,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何丝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她,当年仗着纪盛延的势力,不知道欺负了多少人。
“好了,你父亲的事,她都知道。”
何丝说着,迈着步子向许恩如走去。
许恩如疯疯癫癫的看着她,好像认不出她是何丝一样,还在那喃喃的念着,“忠国啊,丝丝好久没回来吃饭了,我有点想她,你给她打个电话好不好?”
那些思念何丝一概听不到。
许恩如现在就是个疯子,即便她心里还牵挂着自己的女儿,何丝也不会留下来照顾她。
看到痴傻的许恩如,何夕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那个在何家作威作福的女人,居然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何夕远远的看着许恩如,看到何丝拿着一张纸递到许恩如脸前,点着上面的字。
她不知道何丝在干什么,但下一秒,许恩如突然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全都是恐惧。
“何夕,不是我,不是我害你的,你的耳朵不是我打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许恩如看到何夕,想起十几年前的往事,那些她折磨何夕的画面涌进脑子,吓得许恩如以为何夕是来报仇的,拼了命一样捂着耳朵往后躲。
许恩如闹出很大动静,何丝不耐烦的冲她喊,“你给我安静一点!”
可许恩如就好像没听见一样,还是不停的叫着,“不是我!不是我!”
“你这个疯女人!”何丝气急败坏的打了许恩如一个巴掌。
忽地一下,整个病房都安静了。
许恩如知道疼,她虽然听不见声音,但被精神病院的护士打怕了,只要有人对她动手,她就会老老实实的安静下来。
“总算安静了。”
何丝喘了口气,白了许恩如一眼。
可这一连串的举动着实吓了何夕一跳,她看着许恩如有些畸形的耳朵,结合着自己的怀疑说,“她好像……”
“没错。”何丝不想掩盖事实,反正聋了的又不是她,“她聋了,什么都听不见。”
“……”
何丝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
许恩如居然聋了,和她一样。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何夕下意识的问,突然觉得许恩如有点可怜。
“谁知道呢。突然有一天就变成这样,害我跟她说什么都没反应,只能写下来给她看,真是麻烦。”何丝不耐烦的说着,恨不得赶快解决她这个累赘。
对于何夕来说,许恩如是仇人。可她毕竟是何丝的妈妈呀,就算她聋了,何丝也理应照顾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她当作皮球一样,一脚踢开。
何夕看不过去,但那是何家的事,她不想插手,她转念问何丝,“她现在聋了,我要怎么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何丝幽幽的笑着,指了指床上的白纸,“你可以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