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叹道:“父皇这次的病来势汹汹,九弟可要……”
说到这儿,他又突然停住了,最后摇摇头说道:“既然九弟在这儿看护父皇,那我就先离开了,这儿就拜托九弟了。”
沈长璟缓
缓点头,“三皇兄慢走。”
等宣王离开后,沈长璟目光向莫刚一扫,莫刚微微点头,随后就出了寝殿消失在夜色中了。
思语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着莫刚离去的方向出了会儿神。
沈长璟走过来说道:“三皇兄一直都藏得很好,这一次为什么会这般仓促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思语看了一眼守在永祐帝床边的福满,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们三兄弟,三皇子是最无可能夺嫡的那个人,没有娘家势力可支持他,自己在朝政上也没有办过什么实事,又因性格使然,百官也几乎与他没有过多交往,所以在百官中也得不到支持。可是,为什么是他?他给陛下下毒,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沈长璟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在旁边装聋作哑的福满,也压低声音说道:“如今姚家倒了,大皇兄手里还有什么隐藏的牌没出吗?”
思语摇头,“姚立仁和太后是倒了,可他们之前搭建的庞大网络,我们不可能一下子就能连根拔起,成王依然有实力与你一决高下。反倒是这宣王,他拿什么挤进这场争夺中?”
沈长璟摇头,“看看他和那宫女说些什么。”
思语点头,有些心疼地看着他说道:“你去睡会儿吧,宣王那边有莫刚盯着,这儿有我,你可以放心地休息会儿。”
沈长璟看着永祐帝泛黑的脸色说道:“父皇在我眼前出了这种事,不将事情
解决了,我哪睡得着。”
思语执意道:“那你躺着闭眼休息会儿也好过这样睁眼熬着,你守在这儿也做不了什么,也只能等待。”
“可是咱们的大皇兄就不一定了,若他坐上了父皇的那个位置,你和我,一个都跑不脱,都得死!更何况他得到皇位的手段本就不光明,他心里就更怕别人觊觎那个皇位,只有我们两个亲兄弟都死了,成王才会真正放下心来,他才会觉得真正坐稳了那个位置了。”
“所以,在你离京的这段时间父皇就生病了,怎能叫我不怀疑父皇是被人下毒,而我又恰好在你回京的当晚出这种事,我自然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因为你从生下来就是太子,你不用做任何事情,将来你都是皇帝。”
“只有那些离皇位很近,却始终又得不到它的人,才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来害父皇、害我。我不相信九弟就没有想到,他用连环计,既让父皇中毒昏迷不醒,又借用父皇中毒之事除掉了我,那么下一步他同样会用父皇中毒身亡之事来陷害九弟你。”
“因为九弟你今日执意用你带来的大夫给父皇诊病服药,将来父皇有个三长两短,他定然会指认九弟你害死了父皇,即便你带来的大夫能治好父皇,他也有办法让父皇永远都醒不过来,害死父皇的罪名,你都得担着,当然他最后的目的当然是皇位。”
说到这儿,宣王长呼一口气,盯着沈长璟平静的脸说道:“九弟,今日三哥肺腑之言都说与你听了,至于你信不信都随你便了,我再声明一次,我不是给父皇
下毒的幕后之人,那宫女也不是受我指派给父皇下毒的,我言尽于此,你想怎么样都随你了,唯独一件事,你得答应我,若太子认定我有罪,别牵连我的母妃。”
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宣王已经没有自称本王了,这是一种臣服的表示。
沈长璟平静的脸上看不出端倪,淡淡说道:“要不三皇兄在这儿陪着孤?”
宣王无所谓地回答道:“乐意之至,我本来就是来探望父皇的,只是因为担心自己呆在这儿妨碍到了太子殿下,才先行离开。”
“无妨。”
宣王神态自若地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沈长璟则坐到了永祐帝床边,福满轻手轻脚地为两位皇子亲自端了茶上来。
大殿内再一次安静下来,屏风后面的思语也坐了下来,闭目小憩。
正在她昏昏沉沉要入睡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而近,一个禁军走到李余面前轻声说着什么,李余脸色随之一变,跟着就走到沈长璟面前说道:“殿下,去宣王府拿信的人回报,在王府书房没有找到宣王殿下说的那封信。”
宣王一听这话就大惊失色,站起来问李余,“在内院书房,不是外院那个书房。”
李余说道:“去的人不仅找了书房,连起居殿都没有放过,没有找到三殿下说的那封信。”
宣王怔住了,好半天之后才看着沈长璟苦笑,“看来他们早就算到了我会用那封信来自证清白,提前一
步又毁掉那封信。”
沈长璟没有说话,平静得看不出他此时的想法。
宣王似乎认清了这个事实,也放弃了辩解,默默地坐了下来,摆出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模样。
宣王不知道沈长璟的想法,但思语知道,他在等禁军审问那个宫女的结果。
思语闭目回想三皇子今天所有的言行举止,想要判断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可她太累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思语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她在梦中闻到了沈长璟身上那熟悉的清冽味道,无比安心地让自己再一次陷入沉睡中。
思语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午时,刚伸了个懒腰,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她才想起自己从漠北一路疾驰回来,就在等候永祐帝的药效反应时吃了一顿饭,怎么能不饿?
听见动静的凌霜进来伺候她穿衣,笑着打趣:“小姐这一觉睡好了,看着脸色都红润起来了。”
思语也笑,“睡够了,我的精神终于缓了过来。阿璟呢?”
“主子还在陛下寝殿内守着呢。”
思语看了看四周,终于反应过来他们还在皇宫内,想起了永祐帝的病情,不由得着了急,急切问道:“陛下醒了没有?”
凌霜边为她穿衣,边说道:“小姐这是睡糊涂了吗?你不是说陛下后天才能醒过来吗?怎么这个时候就问……”
她的话还没说完,外面一个禁军
就冲了过来,“太子殿下叫小姐赶紧过寝殿去,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凌霜卡在喉咙里的话就转了个弯,“还真醒了?”
思语飞快穿上鞋子,对满脸不可思议的凌霜说道:“我只说了陛下最迟后天醒来,没有说只能在后天醒来。”
凌霜不好意思地揉了一把头发,“有区别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思语已经冲出偏殿,提着裙子匆忙往寝殿跑去。
进了大殿,几个人脸上都是惊喜若狂,李余见了她激动地叫了声:“秦小姐。”
思语立即看向龙床的方向,沈长璟正跪在床头背对着门,看不见他的神情,但见他垂头看着永祐帝,而跪在他旁边的沈长顼双手左右开弓地抹眼泪。
思语赶紧走了过去,就见永祐帝正老泪纵横,,一只手死死地攥着沈长璟的衣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
日期:2022-10-24 1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