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五年之隔,儒里赵村的那片废墟,已不像我第一次来时那么触目惊心。茅草和蒿莱长得很高,把那些乱砖碎瓦遮盖得严严实实。野生的南瓜藤爬满了断墙残垣,杂以野菊、牵牛和蒲公英,远远望去,一派明亮斑斓的绿意,直逼人的眼。村前的那条填了一半的池塘,也变得清亮明澈,芙蕖泛水,萍藻飘风,倒映着天上朵朵的云彩。随着邻近地区大规模的迁移,那些小动物,像野兔、野鸡和黄鼠狼,都被一座座拔地而起的楼房驱赶到了这里——它们猛地从草丛中蹿出,往往吓人一跳。我们甚至还在柏生家倒塌的鸡窝边发现了一只刺猬。如果你不知道这里原先有一座人烟稠密的村庄,乍一看,还真有点同彬所啧啧赞叹的世外桃源般的野趣。
同彬将这一切归因于大自然鬼斧神工的修复力,可在我看来,真正的魔术师,正是雨后湛蓝如洗的天空。天空的清澈和明丽,使得大地上的一切丑陋和粗率都可以忽略不计。一朵朵云翳悬停在碧空中,投下它那静谧的阴影;清风在旷野里横吹,树摇草偃;不杂一丝尘滓的阳光,不论照到哪里,都反射出绮丽、清澈的亮色,就连更生家的那堵没有完全推倒的土墙,光影掠过时,看上去都显得那么珊珊可爱。
同彬在他祖父赵锡光的大院中逡巡良久。他想从遍地的野花中找到哪怕一株罂粟花,没能如愿。我们两个人坐在腰门前的石阶上抽了一支烟。同彬就跟我说起了他祖母冯金宝的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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