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钟显示的是冒险开始的时间,而黄昏交回的救生包或是电池灯就像是安全归来的战利品。
一九九七年一月二十四日早上六点,三峡插角里的利丰煤矿矿场最温暖的角落,莫过于宿舍的厨房。从小就在矿区长大、工作的阿嬷,已做好早点,等着从外地来住在宿舍的老矿工们进来,储备一天的热量。
早餐吃进肚子,午餐挂在腰间,这一群自称“末代黑社会弟兄”或者“地下工作人员”的人就准备度过不见天日的另外一天。矿场经理周宜村先生说:“我们在采矿的时候,以前工人的时代都叫矿工,现在我们叫‘矿公’——阿公级的。现在的阿公级的、阿嬷级的老矿工们,没有后辈来接……在以前都是阿公传给阿爸,阿爸再传给儿子,现在少年人没有人愿做这行了……”
七点多,这一群老“矿公”打完卡,逐一领取救生包、电池灯,抽完入坑前最后一根香烟,开始清点人数。救生包、电池灯出坑的时候要交还,只要缺一个,就表示有人还在矿坑里。卡钟显示的是冒险开始的时间,而黄昏交回的救生包或是电池灯就像是安全归来的战利品。
利丰煤矿和台湾其他煤矿一样,由绚烂而趋平淡。最盛期工人有两百四十六人,而如今只剩下一半——一百二十六人,平均年龄五十四岁。不过即便是看起来这么不忍的数字,某方面却仍是骄傲。因为它是全台湾仅存的四大煤矿之一,而且据说是最现代化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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