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房间里,墙壁上没有半点儿壁挂装饰,光秃秃的一片,墙上仅有的窗户也很小。在一张很大的木桌上,摆着很普通却非常丰盛的食物和葡萄酒。吃饭时,归来的男人们将武器扔在一旁,随便坐下,拉过盘子便吃。二三十人在吵吵嚷嚷中填饱了肚子后,衣服也不脱倒头便睡。这个只经过简单分割,连大门都没有的宽敞房间里,四处摆放着床铺,男人们就躺在连床单都没有的铺上,呼呼大睡。其中一些男人在吃猪蹄时眼睛就瞄上了上菜的女人们,刚一填饱肚子就将女人们强行按倒在床上,开始填补其他的欲望。另外一些没有吃完的男人豪爽地笑着,烤全猪的脂肪在火上滋滋地滴着油,一旁经过仔细检修的武器被火光映照出幽暗的光泽。这里的一切都在理所当然地重复着。“Lo sforzo”(洛·斯福尔扎,意思是心想事成者)是穆佐的绰号,后来又成为阿滕多洛一族的姓氏——斯福尔扎。上面那段话描写的就是斯福尔扎家族的日常生活,距离1500年卡特丽娜与切萨雷对决败北大约100年。当时,罗马涅偏僻的乡村科蒂尼奥拉(Cotignola)的豪族阿滕多洛仍保留着中世纪风格的粗野与奔放,与近邻纷争不断,因而老百姓在工作时武器从不离身。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阿滕多洛一族粗野地发展着自身力量,女人也不例外。在与科蒂尼奥拉地方的仇敌帕索里尼一族家常便饭般的争斗中,女人也是手持武器的,哪怕是在她们不间断的孕期。
14世纪下半叶的意大利,雇佣兵队长、武装农民集团的头目、地方豪族,无论是什么出身都在发展着自己的势力,国家也由此逐渐形成。最初主要由阿尔卑斯山以北而来的外国人构成,不过很快就被意大利人所取代。因为在这个时代,对于任何人来说,财富与权力的无限可能性都是打开着的。
1382年的一个傍晚,阿滕多洛家中一个名叫杰克莫的人,像往常一样在耕田。忽然远处传来笛声和鼓声,有人在大喊:“村民们,扔掉锄头到我们这里来吧!扔掉你们的锄头去找寻自己的幸运吧!”这是著名的雇佣兵队长波尔特里诺·达·帕尼卡雷的士兵们,在他们的后面已经跟随了一些想要扔掉锄头的百姓。被称为“穆佐”的杰克莫听到了,他想了想,然后将锄头扔向旁边的橡树,心里做了决定:如果锄头掉了下来,那么就像以往一样继续做个农民;如果锄头挂在了树上,那么就扔掉锄头跟他们一起走。锄头挂在了橡树上,没有掉下来。于是,穆佐悄悄地回到家,偷走了父亲的一匹马,追随他们的队伍而去,那时他只有13岁。
两年后,穆佐成为斯克鲁齐奥队长的侍童回到了科蒂尼奥拉。这一次,他已不再是偷父亲的马匹了,而是问父亲讨了四匹马与武器盔甲,然后带领着20多个弟兄,再次离开了科蒂尼奥拉前往战火纷飞的地方,前往命运等待他的地方。
10多年后,这个有着半个农民身份的穆佐被取了一个绰号:洛·斯福尔扎。他须发浓密,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一双粗糙的手,长了一个鹰钩鼻子,长相显得很粗鲁,为了方便常年戴头盔而将头发和胡须都剃得很短。身为雇佣兵队长的他的价值之高,引得米兰与佛罗伦萨为了他而争持不下。他与四个教皇、四个国王都战斗过。
米兰城之塔
《米兰城之塔》©The Bridgeman Art Library, London
在拥有军人的优秀才能的同时,他也具有一般农民的狡猾习性。他虽然不会写数字,但从来没有搞错过,也从未拖延支付士兵薪水。他这种对于金钱严谨而朴实的作风让银行家们非常信任他。他自己的财产自不必说,即使在战败时也有很多人愿意借钱给他。对于部下,他能记住每个士兵的名字,从不疏忽;虽然他是个严肃的长官,待人却非常公正,因而赢得了人心。
他不会写字,只会写自己的名字,那也是在一次被俘后于牢狱中学会的。虽然字迹幼稚,但那是他自己的。尽管如此,他对古希腊与古罗马的历史非常感兴趣,让人为自己翻译成意大利语进行学习。他的秘书只雇用僧侣。因为在当时,出于宗教原因,僧侣被允许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自由进出,所以常被当成间谍使用。
婚姻对他来说,同打胜仗一样,是通往成功的另一条路。他没有同为他生了5个孩子的情人露西娅(Licia da Terzan)结婚,直到50岁时才与那不勒斯国王的遗孀乔安娜结婚。
至此,他的生涯也很快迎来了终点,在5年后的战场上。佩斯卡拉河在大雨过后河水陡涨,他在行军渡河的途中伸出手想要救助一个侍童,却因为身上穿戴的甲胄太重致使马失去了重心,掉进了河里。这位穆佐·斯福尔扎就是卡特丽娜的曾祖父。
1/4个世纪过去了。以自称为“幸运女神的丈夫”的著名雇佣兵队长皮奇尼诺之死为界,即便是百姓出身的武夫,也可以仅凭自身的手段就能扶摇登上一国之主宝座的时代就要过去了。对于“幸运女神”,一般的说法都是“幸运女神的宠儿”,但是后来马基雅维利说:因为幸运之神是女神,所以要想将其纳入手中,就必须像将女人弄到手一样支配她才行。
15世纪下半叶的意大利,终于开始形成列强之间的均衡状态,已经不再是轻易就能诞生一个新雇佣兵队长国家的状态了。其中,穆佐的儿子弗朗切斯科·斯福尔扎谨慎地使用了幸运及自身的才能,收获了米兰。1441年,在他40岁的时候成为米兰共和国实际的国主,与菲利普·玛丽亚·维斯孔蒂的庶出女儿比安卡·玛丽亚结婚。接着,他在1448年维斯孔蒂去世之后一度与威尼斯共和国对抗,但很快就倒戈,成为米兰共和国军队的雇佣兵队长,与维斯孔蒂的正妻玛丽亚·迪·萨沃亚及其娘家萨沃亚公爵家相战。在胜利之后,他以解放者的姿态接受了米兰的欢迎。那是1450年的事情。米兰封其为公爵,共和国变成了公国。虽然从父亲那里遗传来的百姓的长相至今也没有什么变化,但在弗朗切斯科的身上,已经可以看出自信与沉着成就的君主的威严。
正如马基雅维利与布克哈特所指摘的那样,他是与15世纪的意大利文艺复兴情调最为匹配,并且出色地加以运用的典范。
可以认为,弗朗切斯科·斯福尔扎通过连续16年的统治,强固了米兰公国的基础,将其变成意大利的四大势力之一。
他的儿子加莱亚佐·马里亚公爵在22岁时继承宝座,这之后的10年中,可以说矛盾不断发生。他虽然在内政与外交上都算不上特别卓越,但也发挥了相当才能。可是,不可控制的欲望却像失去了掌舵的大船一般。当时,有一个家臣被活活地装进箱子,当作一具尸体给埋了,还有一个臣子只因为与他的情人说话便被砍了双手。在当时的费拉拉年代记中,记录他为“拥有欲望与才能之力的怪物”。
为了改善自1450年以来与萨沃亚公国之间的关系,他力排母亲的反对,与萨沃亚公爵家的女儿博纳结婚。他从这场婚姻中获得了5个孩子,另外还有5个庶出的孩子。在嫡出的子女中,吉安·加莱亚佐后来虽然成了国主,却被其摄政的叔父伊鲁·摩洛夺取了政权;比安卡嫁给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克西米利安;还有安娜,她成为费拉拉公爵阿方索的第一个结婚对象。
加莱亚佐·马里亚·斯福尔扎
《加莱亚佐·马里亚·斯福尔扎肖像》,波拉伊奥罗画,乌菲齐美术馆(佛罗伦萨)© Scala, Firenze
卡特丽娜出生于1463年,是庶出。
在当时的意大利贵族社会,嫡出与庶出的孩子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差异,只是在继承家业的场合中,嫡子优先。当然,嫡子被实力雄厚的庶子所取代也是常有的事。据说那不勒斯的国王费兰特也是庶子出身。
可是,与这些相比,更重要的特征是男子与女子具有完全平等受教育的机会。他们经常在同一个地方,接受同一个教师的教育教导。女子与男子一样爱好拉丁语、希腊语的学问,这在当时被认为是极其自然的事情。
在卡特丽娜快到11岁的时候,因为她的婚事,她的名字忽然开始往来于罗马和米兰之间。对方是时任教皇的西斯都四世的外甥、罗马第一实力者吉罗拉莫·里亚里奥伯爵。当然,在这个婚约的背后,交织着当时意大利政界特有的策略。
首先,对于罗马而言,事事皆与教皇关系不和的佛罗伦萨共和国实际主权者、美第奇家族的洛伦佐·德·美第奇早已是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想将很久以前起就与美第奇家族有亲密关系的米兰斯福尔扎家族拉拢到罗马这一方来。其次,新娘卡特丽娜带来的作为陪嫁金一部分的伊莫拉领地,美第奇家族垂涎已久。因此,教皇想将领地变成自己外甥的地盘,以挫败洛伦佐的野心。显然,教皇从这个婚约中看到了以上两个政治目的同时实现的可能性。另一方面,斯福尔扎家族的公爵不仅希望将米兰收入囊中,还野心勃勃地打着旁边的伦巴第的主意。就为了这一点,他也必须与教皇搞好关系。于是,订婚很简单地达成了。
可是,在婚礼之前,米兰发生了一场不幸,这在斯福尔扎家族和卡特丽娜的记忆中留下了深远的阴影。这一事件与两年后佛罗伦萨发生的著名的“帕齐阴谋”成为15世纪意大利的两大暗杀事件。
1476年12月末,自春天起便南征北战而离开了米兰的加莱亚佐·马里亚公爵同往年一样,为了与家人一同过圣诞节,正准备返回米兰城。正当他要出发的时候,军营里收到了一个急件。报告说米兰城中他的房子发生了火灾,被烧光了。他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而不知所措,但还是按照预定计划出发了。
位于意大利西北部的伦巴第,冬季酷寒。队伍缓缓地行进于笼罩在雾霭之中的灰色伦巴第平原上。忽然,公爵的头顶飞来三只乌鸦盘旋不去。侍者们再三驱赶这不祥的鸟儿,可乌鸦依旧不肯离开公爵的头顶。公爵对此也心生厌恶,他勒住了马,双手合在一起,犹豫着是该继续前进还是原路返回。犹豫之际,马儿又开始跑了,公爵也没有强行阻止自己的坐骑向前,众人又继续前进。
在某个事件发生之后,之前偶然遇到的事情往往会被视为预兆。但若什么事件也没有发生的话,大家又会完全忘记之前偶发的事情。正是这一次,米兰公爵的预兆应验了。
暗杀公爵的阴谋早已在6个月前就开始策划,以在米兰开设了辩论术私塾的科拉·蒙塔诺煽动学生为开端。他对学生们强调,伟人只出生于共和制之下。在今天的米兰这种君主制下,优秀的人才无法发挥自身的才能。所以,每当米兰公爵的队伍通过私塾的前面,他总要说:“僭主一日不倒,米兰就无法拯救。”他征引古罗马的事例,赞扬暗杀恺撒的布鲁图与卡西乌斯。被他煽动起来的是兰普尼亚尼、维斯孔蒂、奥尔贾蒂三人。在这四个人之间,暗杀公爵的念头一天比一天高涨。但是,从心底里相信这是为了米兰自由的暗杀只有22岁的奥尔贾蒂一人。对于另外三个人来说,对公爵的私愤才是他们参与这次阴谋的主要原因。
首先是科拉·蒙塔诺。他以前曾经在公众的面前受过鞭打的刑罚,所以对米兰公爵非常怨恨。安德烈亚·兰普尼亚尼被前任公爵弗朗切斯科·斯福尔扎宣告死刑,是现任公爵加莱亚佐·马里亚赦免了他。可是,只要米兰还是在斯福尔扎家族的统治下,那么他的未来就没有希望。另外一个是卡洛·维斯孔蒂,他对被斯福尔扎合并的当今维斯孔蒂家族的现状非常不满。并且,他对妹妹在受到米兰公爵的诱惑后又被抛弃寄予的同情变成了愤怒,为谋杀阴谋点了火。
除去只煽动而并不参加实际行动的蒙塔诺以外,三个人多次在兰普尼亚尼的家中为实施暗杀做着准备工作。最重要的是选定场所。城内的警备周全,几乎没有下手的可能。狩猎的时候也很危险,所以不能采用。他们最后想出来既能够确保公爵出席,又被大批群众包围,使得事情能够顺利进行的机会,就只有教会的节日了。实施谋杀的时间与场所定为圣斯特凡诺节,在举行弥撒的圣斯特凡诺教堂。决定日的那天,他们集合于纪念米兰的守护圣人圣安布罗焦教堂的植物园,发誓若背叛计划就等同于叛国。
到了圣诞节的次日,终于等到了实施行动的日子。将近正午时分,带领着公爵前往教堂的队伍,渐渐地通过城市的中心地带。从早上开始就将城市包裹得白茫茫的雾霭散去了,太阳微弱的光芒照射在15世纪初被穿戴着五颜六色的金银丝线刺绣服饰的骑士一行身上。尤其是米兰公爵的随行者,其装备之奢华在当时的意大利远近闻名。从远处看去,那支队伍好像是一条蠕动着的闪闪发光的蛇。
一行人通过了狭窄的石板路,两旁的房屋都很矮,几乎每个人家都只有一层或两层,屋檐从两侧戳出来,节日的人群熙熙攘攘。贵族、医生、公证人、圣职者们给马和驴子套上了或华丽或简陋的骑具,来来往往。披着深色斗篷的贫穷的民众东跑西蹿,不过,女人们还是在衣服上稍微增添了几分色彩。
他们分散地站在公爵的队伍将要临近的道路两旁。米兰公爵跟在护卫兵及侍从的后面骑马前行。年轻的32岁公爵身材高挑,穿着华丽的衣服。民众看着他的身形,说不上是赞美还是敬畏的心情。就算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在骑马前进的公爵自己的心中,也许正偷偷地感到不安。因为他本来在出发之前听从公爵夫人的建议,在衣服的里面穿上了胸甲。可是他觉得看起来很胖,就脱掉了。人们只注意到骑马前进的公爵脸色阴暗、视线黯淡。从人群中发出低声细语:“多么严肃的一位先生啊。”
斯福尔扎骑马像(达·芬奇的草图)
《斯福尔扎骑马像》,达·芬奇画,都灵皇家图书馆(都灵/意大利)© Archivi Alinari, Firenze
圣斯特凡诺教堂的前面也聚集了想要一睹公爵的群众。三个暗杀者早已到达此处,只待伺机而动。兰普尼亚尼在衣服之下从头到脚都用甲胄包了起来,与同样武装起来的奥尔贾蒂一同躲在教堂入口的右侧吵吵嚷嚷的人群之中。维斯孔蒂则与事先雇用的三个职业杀手躲在了入口的左侧。看到维斯孔蒂后,公爵的仆从克里奥觉得很可疑,因为那天在公爵的侍从中本不应该有这个人出现。克里奥后来详细记录了这一事件。以前维斯孔蒂出入过米兰宫廷,所以这个仆从见过他。克里奥是先出城,在教堂里等待着主人的。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确认周围有没有可疑之人,公爵的队伍就临近了。马蹄声响起,仿佛在挑衅暗杀者。人声鼎沸,公爵骑着马从分成两路守候着的护卫兵中间穿过,下马将缰绳交给黑人仆从后,安静地走向教堂入口。正在那时,从圣歌队的席位中传来一句圣歌:“荣光转瞬即逝”(Sic transit gloria mundi)。
就在那个时候。兰普尼亚尼用双臂撑开一条道,叫喊着“让开,让开!”跳到了公爵的面前。然后,以表示尊敬的礼仪,左手持帽,好像是要请求什么似的,跪在了僵住的公爵面前。突然,他将一把藏在袖子里的短剑与他的身体一同朝着公爵的腹部顶了上去。公爵踉跄了一下。可是,兰普尼亚尼的第二下击中了公爵的喉咙。奥尔贾蒂也紧接着刺中公爵的喉咙、左胸与手臂。维斯孔蒂撞上背部与肩膀,数次都集中撞到了公爵。公爵“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没有说一句话,只稍微呻吟了一下。
一切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护卫兵们甚至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包围着公爵的暗杀者旁边的群众“死了”“死了”的喊声。可是,只有距离公爵最近的黑人仆从,从逃跑的暗杀者之中发现了被女人的裙子下摆勾住而绊倒的兰普尼亚尼,用矛枪刺中了他。从背后被刺中背部的他,口吐鲜血倒在现场。
暗杀的现场陷入了极大混乱中——被流血惊吓得哭喊的女人、四处逃散的群众、好不容易才搞清事态而去追捕犯人的护卫兵们。唯有公爵与兰普尼亚尼两具尸体横陈于血海之中,谁也没有工夫去理会尸体。僧侣们一下子逃进了圣具室。直到教堂内的声音都消失后,他们才把公爵的尸体运进圣具室,脱去被血浸透的衣服,洗净身体。公爵的身上有15处伤口,但是,第一击的短剑上似乎涂抹了毒药,所以他们认为公爵没有感觉到后来伤口的疼痛就死了。
暗杀事件立即传遍了大街小巷。除了逃走的两人,受雇的职业杀手们被活活地斩去四肢,吊在面向街道的城墙上,甚至还能听到他们最后绝望的呻吟。
兰普尼亚尼的尸体被绳索拖曳着,一条街一条街地示众,持续了三天,石板路上黏附了血和肉。最后已经辨不清人的形貌了,仅剩的一条腿还被挂在了城墙上。维斯孔蒂在数日之后被逮捕。经过拷问,他全盘招供,被处以五马分尸之刑。最年轻的奥尔贾蒂也没有逃脱同样的命运。他先是逃到了父亲身边,却被了解了情况的父亲赶出家门;而后他逃到一个主教的家,躲在床底下。但是,当他得知经过门外的群众的欢声是为了拖曳他的同伴兰普尼亚尼的尸体时,他明白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保全自己。可是,在数日后被捕的他,经过了严刑拷打,骨碎肉绽时,只有他一人对自己的行为没有感到丝毫的罪过,也没有失去这是为了米兰自由的自豪。临死之际,依旧很壮丽。煽动者蒙塔诺被米兰驱逐出境。逃到那不勒斯国王身边的他,后来在与那不勒斯国王交战的佛罗伦萨的洛伦佐·德·美第奇的命令之下,被处以绞刑而结束了一生。
本打算仿效古罗马事例的他们,重蹈了布鲁图与卡西乌斯的命运,只是又一次成为证明暗杀君主并不能改变政权分毫的案例罢了。
可是,这次米兰公爵加莱亚佐·马里亚暗杀事件对于世情却产生了重大影响。号称意大利最强国的国主被杀,而且还是在教堂中发生的。全欧洲都向遗孀博纳给予了同情,因而年仅8岁的后继者吉安·加莱亚佐的即位也很顺利。
卡特丽娜的婚礼也照常举行。父亲死后才4个月,宫廷尚在服丧中。从父亲惨死的巨大创伤中尚未恢复的14岁的卡特丽娜从米兰出发,前往罗马举行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