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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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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崔莲忙道:“独孤公子是好人,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希望如此。”宫仲卿喃喃道。

而另一边,帐篷里,独孤笑愚几乎全身都匝满了绷带,痛苦得辗转呻吟不已,眼看厚厚的绷带依然不停渗出血来,宫雪菱忍不住又掉下眼泪。

这两天来,她的泪水几乎没停过。

“绷带就快没了,菱儿,你再去准备一些吧,我想你大哥那边应该还有一些柔软的内衫!”为免她更伤心,宫孟贤只好设法支开她,“这边由我来就行了。”说著,他拧乾另一块湿布放到独孤笑愚高烧的额头上。

宫雪菱并不想离开独孤笑愚,却不能不离开,没有绷带就没有办法替独孤笑愚换药,就算普通的刀伤药没用,他们还是得尽人事。

然而一掀开帐篷,她就愕住了。

“这种地方居然还会有其他人来?!”

就在帐篷前,宫仲卿正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一个瘦伶伶的年轻人,右肩背药箱,左肩挂皮袋子,手上还拎著一个包袱,虽然文质彬彬的,但身上的陈旧长衫上下俱是破补丁,好像考不上科考的穷酸书生,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哪里还顾得了身上穿得光不光鲜。

难不成是屡考不中的落魄秀才,由於太羞愧自觉见不得人,於是决定躲到荒山野岭来隐居?

不对,他背著药箱,应该是大夫!

一想到这里,宫雪菱立刻一个箭步上前,“这位公子是大夫吗?”她满怀期待的问。

但那位年轻人根本不理会她,甚至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回答她的是宫仲卿。

“他说他只是个说嘴郎中,根本没本事医人。”

“可是他有药,”宫雪菱指著药箱。“也许他的药有用!”

“我也这么跟他说了,可是……”宫仲卿无奈苦笑。“他说他的药也是骗人的假药,医不死人,可也治不好人。”

“骗人的……假药?”宫雪菱怔了一会儿,眼眶禁下住又红了。“那怎么办嘛,笑哥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呀!”

本是面无表情、目光淡然的年轻人双眸蓦地闪过一丝异色。

“请问姑娘刚刚说谁?”

“笑哥,我的丈夫,他伤得好重,快死了呀!”

“他可是复姓独孤?”

“对……咦?你怎么知……耶?”

才一眨眼,那年轻人业已身影一闪飘入帐篷内,宫雪菱和宫仲卿不禁呆了呆,连忙跟进去一看,年轻人竟已开始在拆除独孤笑愚的绷带,他的动作十分快速、熟稔,就像经验丰富的大夫。

“请准备热水,”他一边拆,一边迅速吩咐。“还有绷带,愈多愈好!”

“马上来!”宫仲卿立刻跑出去。

“但你不是说你只是个说嘴郎中吗?”宫雪菱疑惑的问。

“那是藉口,我不喜欢替人疗伤治病。”年轻人说。

难怪他看上去就一副穷酸样。

不喜欢替人疗伤治病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就穷一辈子,搞不好连养活自己都有问题,更别提穿好看的衣服。

“他的伤,你有把握吗?”

年轻人抬起炯炯神亮的眸子来,这是头一回,年轻人正眼看她。

“有我在,他想死也死不了!”

三天後——

独孤笑愚吃力的撑开双眼,眸子酸涩沉重得几乎刚一睁开就想阖上,可是身边的人影却使他硬撑著下让眼皮掉下来,并疑惑地想转过头去看清楚。

是他吗?

谁知他才刚开始扭动颈子上的肌肉,一阵巨大而深沉的痛楚便仿佛惊涛骇浪般自左半身猛然袭来,那痛楚尖锐得好像同时有几千几百个人在用斧头一下又一下地砍剁他的身体,每一分、每一寸都不放过,而且直接砍到骨头里去。

他觉得自己快被砍成肉酱了!

反射性地,他咬紧了牙关,想要以意志力忍受这一波几乎无法忍受的疼痛,岂料痛楚却沿著牙关蔓延到脑子里头去,使他整个脑子也像是在抽筋、在痉挛似的痛不可言,他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痛得连呻吟都呻吟不出来。

“别动,千万别再动!”朦胧的声音,好像有人从遥远的地方对他说话。“不要用力,不要反抗它,慢慢呼吸,对,慢慢的……”

宛如催眠般的指引,不厌其烦地在他耳边覆述,好半晌後,他终於慢慢的调匀了呼吸,痛楚也从高峰逐渐消退下来,最後成为一种重钝的、麻木的感觉,而後,他再努力打开眸子,怔怔地和另一双目光对视片刻……

“怎么,二叔也把你赶出来了?”声音沙哑又孱弱。

“爹说大哥既已成亲,下个就该轮到我了。”

“不成亲就不能回去?”

“是。”

“那恐怕你这辈子都回不去了!”话落,独孤笑愚的眼睛再度阖上,虽然他还有好多话想说,却虚弱得再也没力气睁眼张嘴了。

突然,他闻到一股奇特的幽香,跟著,一样凉凉的东西凑上他嘴边。

“九转返魂液,在大哥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已经给你喝下半瓶,再喝下这半瓶,你的精神就会回复过来了。”

一听可以回复精神,他立刻迫不及待的啜饮起来,直至咽下最後一滴。

不一会儿,他便感到先前的孱弱迅速褪离他的身体,浑沌的脑袋转趋清明,全身舒适异常,仿佛乾裂的土地浸润了充足的雨水,整个人都充满了劲头,好像马上就可以下田去垦上几亩荒地了。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这只是他的精神回复了,跟肉体完全无关,他最好还是乖乖躺著,连根头发也别动,最多拉开眼皮看人,或者张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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