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大家就不说话了。不知道谁还愤怒地吐了一口痰。这时我们又有一个担忧:她们最好只撒一下尿就够了,千万不要解大便。撒尿对我们有美感,一解大便可就破坏了我们的幻想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白石头养成了不但关心前台还关心后台,不但关心桌上的菜还关心厨房剥葱剥蒜的习惯。最后的效果就是不管反映到生活还是反映到艺术上他就比我们深刻了。当别人赞扬他的时候,他就往往会不着边际地自言自语或是喃喃自语地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呀。」
……
所以当一群捣子在月亮升起的打麦场上要告别担忧和恐惧唱一下豪放和爽朗的歌时,大家就开始在八个样板戏中挑来挑去。幸好是一花独放,让我们挑选起来不伤脑筋。我们不用费什么劲当然还是费了很大劲大家对待八个样板戏就像拣烂梨或是挑烂桃一样在那里扒来拣去──正因为是八个,意见也不太好统一呢;只是拣到最后,筐里已经没有什么烂梨可供挑拣了,大家才以三分之二的压倒多数排除了胡传奎和阿庆嫂、铁梅、喜儿还有不争气的杨白劳──女儿都让人骗去,你还喝什么卤水呢?──终于选到了郭建光头上。也就只好是他了。也就只好是《十八颗青松》。我们的捣子正好是18个,大猪蛋、大椿树、秃老顶和刘老扁、小刘儿和白石头……还不是18颗烂梨一样的青松吗?于是我们就慷慨激昂地唱出了我们心中的1969年的打麦场上的豪放和爽朗。冰盘一样的大月亮,就在我们的合唱声中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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