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他的眼睛一亮,他说:多米,我差不多认不出你了。然后他帮我把风衣挂在衣架上,还找出一双新的草编拖鞋给我换上,他说这是出差在南方买的。
草拖鞋的草是那种普通草席的草,它的颜色介于米白与金黄之间,比麦秆淡一点,比稻草又鲜一点,这样柔和的颜色弥漫在草的质地里,更让我感到温暖婉约,犹如一个饶有情韵而不张扬的女子,十分合我的心意。而塑料拖鞋像什么?像浅薄的女郎,皮拖鞋则像慵懒无聊的阔太大,绣花拖鞋大概像精致而小气的小家碧玉,它们都不是我的理想所在。可惜现在已经是深秋,我穿着线袜,比较厚,如果在夏天穿着极薄的丝袜,或者在自己家里,光着脚伸进草拖鞋,就像赤足踏在草上,有一种酥痒顶上脚窝,全身都会松下来。草的气味从紧密的编结中升上来,我弯腰的时候闻到它鲜明的气味,草为什么在干了这么久还能散发出气味来呢?这是我长久以来的疑问,它现在在许森的门厅里又浮了出来,这使我看上去显得有点心不在焉。于是许森问:你不喜欢草拖鞋吗?
然后我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高档香水的气味,我对香水缺乏鉴赏力,从来不用,直到现在也叫不出任何一种香水牌子的名字,我只是凭空认为许森的香水是一种高档香水,因为它一点都不让我头晕,而且他的妻子又在法国,而法国这样一个浪漫之都天然就跟香水有着紧密联系,所有的法国香水都是高档香水。这气味好像是从门厅旁边的卫生间发出的,我到洗脸池跟前洗手,神思一直有些恍惚,洗脸池前的镜子里这个头发极短的女人使我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在以前几次出现在这里的那个身着灰衣、头扎马尾巴、神情忧郁的女人在哪里跟她重叠呢?在哪一个点上?是从脸到心,还是从胸到脚后跟?什么样的感觉才能落回自己的身上呢?水在冲刷我的手,那些从容搁在洗脸架上的女人物品再次鲜明地落入我的眼中,洗面奶、护手霜、晚霜,它们的形状跟以前不一样,是新的牌子,而隐藏在它们背后的女人的身影也在我注视这些小瓶子的时候逶迤而出,她们仍是那样面容不清,但她们的眼睛和嘴唇形状完美地悬浮出来,它们缺乏质感与立体感,只是一些优美的线条与晦暗的色彩,这些幻影与香水隐约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情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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