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狗默默回到家里,放声大哭了。他收拾了行李,决意到省城去,从这堡子悄悄离开,就象一朵不下雨的云,一片水,走到天外边去。但是天狗走不动。天狗在堡子门洞下的三百七十二台石级上,下去三百台,复上二百台。这时的天狗,若在动物园里,是一头焦躁的笼中狮子;若在电影里,是一位决战前夜地图前的将军。
天狗终于走到了师傅家的门口。
“师娘,我来了,我听师傅的!”
正在门口淘米的女人愣住了,极大的震撼使女人承受不了,无知无觉无思无欲地站在那里,米从手缝里流沙似地落下去,突然面部抽搐,泪水涌出,叫一声“天狗!”要从门坎里扑过来,却软在门坎上,只没有字音的无声地哭。
堡子里的干部,族中的长老,还有五里外乡政府的文书,集中在井把式的炕上喝酒。几方对面,承认了这特殊的婚姻。赞同了这三个人组成一个特殊的家庭。当三个指头在一张硬纸上按上红印,瘫子让人扶着靠坐在被子上,把酒敬给众人,敬给天狗,敬给女人,自己也敬自己,咕嘟嘟喝了。
五兴旷了三天学,再一次去上学了。这是天狗的意志,新爹将五兴相送十里,分手了,五兴说:“爹,你回去吧。”天狗说:“叫叔。”五兴顺从了,再叫一声“叔”,天狗对孩子笑笑。
饭桌,别人家都摆在中堂,井把式家的饭桌却是放在炕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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