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这个词越来越没了意思,太阳真的是一滴水里的太阳,一叶就是秋。)
我和马先生说着说着,小楼上的电是来了,我们就停止了说电,但我的心底却蓦地泛了一阵惊悸,今夜的断电是我明白镇子上的线路发生了障故,而如果这个世界突然地没了电,彻底地没有了,怎么办?我看着马先生,又生了怀疑,坐在对面凳子上的他,是房东邻居的儿子吗,机器人呢还是克隆人和精怪?!
“马先生,”我说,我一时竟没了词,“我该说什么呢?”
马先生看着我,他不知道我要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
“吃油糕喽!”烂头不知什么时候去了街上的小药铺里买“芬必得”,回来捎了几块热炸的油糕。马先生连声道谢,但他没有吃油糕,便起身告辞回家去了。我吃了油糕,却在包油糕的州城报纸上读到了两则消息:一则是北街口开了一家最大的涮蛇馆,店名:过山风。四人席一顿用蛇十六条者,优惠价一仟捌佰捌拾捌元,六人席一顿用蛇二十六条者,优惠价贰仟捌佰捌拾捌元。另一则却是商州熊猫繁殖基地解散,一批专家下岗在家待业。不禁叹喟良久。又赶忙将报纸揉成一团从小楼窗中抛掉,没想在街上游逛的富贵发现了抛物,又将它叼了回来,我骂了一句:狗东西不识字!却不见了翠花。翠花在白天里总往砖饰了二饼的二狗子家门前叫,是不是二狗子家也有了什么猫?烂头说,它怎么就知道了那家有猫?我说它和你一个样,前世怕都是嫖客吧,烂头发了一声狠,下楼去了。我和舅舅商量晚上去不去牛肉店门前的土台等候狼,屋外又有了大声的吵闹,我们都以为是烂头和什么人吵架了,忙从楼上下来,老头靠在堂屋的框上一边吸烟一边往街面上看,问外边怎么啦,他说:又撞车了。又撞车了,这鬼地方怎么如此容易出交通事故?!这次出事故的地点在坡街的下边,而惊奇的是被撞了车的又是白天的那个小女孩,小女孩的父亲仍是扯着一个司机问公了呀还是私了?可怕的是这次小女孩被撞伤了一条腿。舅舅抱了孩子到近处的一家店门口借了灯光包扎,一解孩子的衣服,身上竟伤痕累累,就问:“这么多伤,是谁打了你?”孩子说:“车撞的。”舅舅说:“都是车撞的,你怎么老被车撞?!”司机和孩子的父亲却争吵得更厉害了,司机认为一个子儿都不给的,灯光里他瞧见了孩子的父亲把孩子推了过来,这明明是讹钱!那男人说:你见过有父母将自己的孩子推着去撞车吗?司机却指着那男人说你就是这样的父亲!两人越吵越凶,几乎要动手。我忽然记起了下午似乎看到的一幕,我也被这样的父亲震惊了,舅舅还在问小女孩:是不是这样?小女孩哇哇大哭。舅舅一下子疯了一般扑过去,揪住了那男人的头发,吼叫:“你拿孩子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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