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滩上的细沙从她的脚趾缝间流出来,一种惬意的烫伤感绕着她的脚掌心打旋。女词人一手举着鞋袜,一手提起棉麻裙袍的下摆,歪歪扭扭地向正午时分的湖水走去。女词人的脚如同她的身子一样,从未在阳光与户外的空气中暴露过。她的脚因为自小拒绝认真的束缚裹缠,从此与符合她身份的精致小巧无缘,而长及拖地的裙袍则不分四季地作了它们的掩饰。她发现自己阳光下的这双脚板其实远不是平时想象得那么令人难为情,它们白皙细腻,踩在珠粉玉屑般的湖沙上,那么舒展那么熨帖,她心里笑了一下说简直就是浑然天成嘛。她低头欣赏着自己翻动的大脚,一直走进了湖水。
湖水也是温暖的,从遥远湖心传来的一道道波痕冲刷和淘洗着湖滩上的流沙与她初触天光云彩的裸脚。她试探着把裙袍的下摆又提了提,露出一截腿肚子。辽阔的湖面上波光粼粼,袅袅升腾的雾气如白色的火焰歪曲着远方的青山绿树。环湖的沙滩、芦苇、礁石、峭崖……阒无人迹,一艘搁浅的小舢板从底舱裂口不断流出一道苔青色的水线。她朝着湖水的深处走去了。
起初她每走一步,都要再提一次裙袍的下摆。后来她索性松了手,任由又长又大的裙摆在水面上漂浮成一个月白色的喇叭。她越往深处走,喇叭漂浮得越大,她的失去凭依的双腿、丰臀、肚腹……在水中酣畅地扭来扭去,一直到她一向视为沉重累赘的胸部突然失重般地被水面托起,才意识到危险已经来临了。同所有的北方人一样,女词人对水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老子说,上善若水,但她宁愿只把水看做一种巨大的力量,在她的水观中并没有善恶之分,她认定水是可怕的,因为她从没有一个机会去同水亲近。她开始退向岸边,但当她回过头时,却发现入水时的沙滩已经不见了,展现在身前的,是一片犬牙交错的黑色礁石,湖水在石与石之间流出一个一个的漩涡,拍打出闷闷不乐的哗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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