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良在借到这笔盘缠的次日,把自己能够使用的全部衣服物品,统统装进丁一只在二手货市场买来的旧皮箱里。他感谢了那位在他被除名后仍允许他留宿酒店职工宿舍的管理员,又给武警训练基地那个军官打了电话,请他转告父亲他到外地打工去了。他没有说明他的去向,他怕父亲如果知道他是到涪水找姐姐去了,那颗麻木的心脏仍然会被刺伤。
保良料理了一切,像是一去不返的模样,在这天晚上登上了去涪水的列车。他在五个小时的旅途中没有睡觉,看着窗外的黑夜默默出神,黑夜像一条不见首尾的隧道,轰隆作响地将这列火车吞人腹中。他觉得人的时光也和这条隧道一样,走得太快太快,有无数细部无法看清。只有那些零散的灯光流星般地划过,才会在心里留下一道道美丽的弧线,才会令人忍不住频频回首,向过往的那些温暖的亮点,恋恋不舍地注目。
列车到达涪水的时间是深夜三点半钟,保良拖了皮箱下车,随着两三个到站的乘客,从出站口那片昏黄的灯光下走过。
保良没有直接到姐姐家去,他不知道姐夫现在是否在家。他在涪水黑暗的街头走了很久,才走到离姐姐家巷子很近的那个码头。他上次在这里看到过一家专供船工落脚的旅馆,从简陋的门面看料想价格不会离谱。
保良就在这里住下来了,在一间八九个人同住的房间,租下了一张带着霉味的床铺。这间屋子并没住满,但呼噜声却在各个角落此起彼伏,好几种味道的脚臭弥漫了整个房间,很快就让保良嗅觉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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