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贵老汉摇晃着走上来,直给大雄鞠躬:“俺的天神菩萨哟!咱庄户人不认保险,虾池冲啦!俺真想上吊啦!”老人的脸上大泪小泪地淌着。疙瘩爷将钱带给老人,老人还给疙瘩爷鞠了一躬。大雄走上去将老人扶下去。然后一位一位不断弦儿地喊下去。当保险公司同志喊到“赵四喜,二万五!”时,一时竟冷着场子没人上来。再喊,是赵四喜的媳妇大霞怯怯地走上台来。大雄问:“四喜兄弟呢?请你叫他来!”大霞脸子寡白,吱吱晤晤地说:“他跟俺一块儿来的,这会儿不知钻哪儿去啦!”她知道男人怕见大雄,因为跟老赖勾结弄黄书,被大雄狠狠地骂过。麦家祠堂被大鱼放火烧掉之后,四喜真的断了这件龌龊的营生。大雄字正腔圆地吼了一句:“四喜,俺再喊一遍,不上来就免啦!”大霞都是哭腔儿了:“别别,求求您!”正在僵住的空儿,人群里荡起四喜露风跑气的破锣嗓儿: “哎,来啦,俺解手去啦!”其实,大雄早看见四喜在人群里窝着呢。赵四喜晃着油光光的葫芦头走上来,脸上的粉刺疙瘩一跳一跳,满脸羞红,头抬不起来,眼睛躲躲闪闪地不敢看大雄。大雄温和地笑道:“别跟见不得人似的,抬头看着俺,这是给你的钱,真正属于你的钱!”他故意拿话刺他,他感到四喜接钱的手抖得厉害。大雄心里念四喜的好处,在麦兰子逼着大雄当“文化人”那阵儿,多亏了四喜给他与麦兰子之间沟通。大雄没再说什么,四喜下去后,大雄跟大霞嘀咕了几句。钱发完之后,天上就隆隆地滚着响雷,要下雨了。人们散去,大雄走到支书疙瘩爷跟前,说:“疙瘩爷,跟俺去四喜家!”疙瘩爷恍然悟出了什么,拍拍大雄的肩膀子:“走!”他们一进四喜的家门,只见两口子吵着扭打成一团了。见到大雄和疙瘩爷,四喜双膝一软,跪下去声泪俱下:“大雄哥,俺不是人,俺偷厂里钢板啦,不过,俺不是主犯,求你……日后俺再也不干了!”大雄昂首威严地喝道:“你狗日的听着,快去派出所投案自首,就说俺不知道,方可从宽!”四喜点着头,他望着窗外雨点子砸下来了,哆嗦着说:“外面下雨啦,明天俺就……”大雄大骂了:“去,下刀子也得给俺去!”四喜拽上雨衣缩头缩脑地溜出门去。大霞呜呜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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