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从大楼门口存自行车的棚子里低头推车出来,这些日子一直避他。他把车横在出口,故意撩拨前轮,碰了下林的车。林这才抬头看他一眼,勉强一笑,有点苦涩,还带点歉意,倒像是自己不当心碰上他的车似的。
“一起走吧!”他说。
可林无意骑上车,不像以往那样心领神会,二刖一後隔开段距离,去幽会的地点,再说这大革命弄得公园夜间全都关闭了。他们推车走了一段路,竟无话可说。沿街满墙这时都是大学造反派的标语,盖过了血统红卫兵横扫?切牛鬼蛇神的那类口号,点名直指党中央政治局的委员和副总理。
“余秋里必须向革命群众低头认罪—.”
“谭震林你的丧钟敲响了!”
林已摘掉了红袖章二条青灰的长毛围巾包住头脸,尽量掩盖自己不再引起人注意,混同在街上灰蓝棉衣的行人中,也看不出她的风韵了。餐馆夜晚都早早关门,无处可去又无话可说,两人推著车在寒风中走,分明隔开距离。一阵阵风沙扬起大字报的碎片在街灯下飘。
他觉得有点悲壮,面临的是为正义殊死斗争,他同林的恋情却眼看就要结束,又不免感到凄凉。他不是不想恢复同林的关系,但怎样才能切入这话题,在平等的基础上扭转局面,不只是接受林赏赐的爱。他便问起林的父母,表示关心。林没有回答,又默默益望口走了一段路,依然找不到话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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