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许多天,杜元潮一直感到郁闷。尽管房子重新得到修理、篱笆重编织、菜园里的菜得以补栽、屋里被粉刷一新、家中所有被毁家什也一一购置或做了新的,但心里头总觉得发堵,胸口像压了一扇沉重的磨盘。
许多天里,他就一直在暗中追究着那场巨大闹丧的来龙去脉,直到另一件事情的发生:采芹的丈夫死了。 一连下了五六天的雨,那窑工正在窑洞里烧窑,窑洞坍塌了,将他活活闷死在了窑洞里。
这件事情发生在闹丧后的半个月。杜元潮让艾绒去枫桥将采芹带回油麻地,在他家中住几天,但采芹不肯。采芹只是抱着艾绒哭,艾绒见采芹哭,也哭。此后,杜元潮在心中就一直惦记着采芹,总想着见一见采芹,然而又不好去见她,心里很焦灼。
这天,他到县城去开会,散会后没有直接回油麻地,却绕道来到了枫桥。
采芹家的门锁着。
他向人打听采芹去了哪儿,一个妇女告诉他:“刚才看她往那边走了,大概是去她男人坟上了。”
“坟在哪儿?”
“你是她娘家那边的人吧?”那妇女问。
杜元潮点点头:“是。”
“你穿过这片林子,前面就是一片芦苇,她男人的坟就在那边。”
杜元潮谢了那妇女,照那妇女的指点,走进了林子……
初冬的阳光,正照着树林与茫茫的一大片芦苇之间的一条小河,河水安静地闪烁着金灿灿的波光。四周是一个枯萎的世界,到处是败絮、枯枝与落叶。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河边上立着的一座泥土还很湿润的新坟,倒显得有点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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