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一个女人往天上一抛
那女人至今还在空中悬浮
——亚历山大。叶列缅科
我和我的朋友殒楠在忽然变得空洞寂寥了的机场候机厅里一下子清澈明晰起来,我们的声音也从刚才的淹没在嘈杂纷乱天南地北的语调中抽脱出来,一时间显得嗓音大了许多,我甚至听到了她那熟悉的气息。刚才这里还是黑压压一片喧哗起伏的人头,波浪一般的手臂层层叠叠地举向玄舱入口处的机场小姐,很像是好得要死却结不成婚或者厌倦得要死却离不成婚的人抢购特赦证书似的争先检票,获准通过,捷足先登,生怕被飞机丢下,赶不上这一历史性的时刻。其实,前后总共不过十几分钟时间。
我们不急。我们甚至有一种赛着沉着的心理。
沉着是由生活的阅历构成,那一种坦然面对一切的以不变应万变的素质,我不及殒楠。她有一次说我在生活中像个受惊的小动物,比如陷阱丛生的森林里的一只母鹿,面临杀戮奔赴哪一家的餐宴即将成为盘中美食的一只母羊,丧失了侵略天性的四面楚歌的一只母狼……然后,她想了想,又统统把“母”字去掉,她说她不喜欢在我的一切称谓前多出一个“母”字,这个字不属于我,这个字有时候被世俗的性别偏见把它与愚蠢、软弱、被动、无能之类的贬义词汇联系或等同起来。她说,她喜欢我那“弟弟式的妹妹”或“妹妹式的弟弟”的样子,潇洒智慧、怪异而惊人的那种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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