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彩端着针拿走过十字街口的时候,正好碰见马驹肩头搭着军用黄布被子走过来。她在医疗站上给娃娃接种牛痘疫苗,娃娃哭,女人喊,忙得满头大汗。她已经从那些抱着娃娃来接种牛痘的女人们的嘴里,知道了景藩大叔和马驹哥吵架闹仗的事,可没有想到闹得这样严重,马驹哥居然被景藩大叔赶出家门了。她停住匆匆的脚步,想和马驹哥说两句宽慰的话,看见马驹哥气得紫红的脸膛,朝她苦笑一下,她就觉得说啥话都不是地方,也不是时候,她看着马驹哥朝村子外头的砖场走的背影,简直难过得鼻腔里酸渍渍的了。
前日傍晚,在河湾柳林里,她已经知道马驹哥心里要说的话。她脸烧,她心跳,她好不容易才把涌到喉咙口的话压到肚里去了。现在马驹哥留在冯家滩是肯定无疑的事实了。那个厚着脸皮“爬后墙”的薛淑贤又该哭笑不得了吧?不管怎样,她是不会再有任何兴趣光顾马驹哥家的门槛了。现在自己还有什么顾虑呢?没有了。在马驹哥被景藩大叔赶出家门的时候,她要热烈地表达自己对马驹哥的爱慕之情—— 这种感情压抑得太久,现在无论如何抑制不住了,也没有必要抑制了。她这样想着,心在胸膛里怦怦地跳着。
走进门,奶奶正在案板上揉面,彩彩对奶奶说:“奶,多和些面。”
“这团面,够咱婆孙俩吃了。”奶奶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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