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在同样的时刻,在高家,在觉民的房间里,琴和觉民两人坐在方桌的两边专心地工作。觉民拿着一张草稿不时低声读出几个字,琴俯下头不停地动着手里捏的那管毛笔。她换过一张信笺。觉民伸过头去看她写,口里依旧念出几个字。
琴写得很快。她构思敏捷。她在编造一个故事,摹仿着一个信教的少女对她的女友说话的口气。她想象着一些琐碎的事情,写出不少平凡的句子,把觉民念出的字在适当的处所嵌入。
“亏你想得到!”觉民看到琴刚刚写出的两句话,忍不住笑起来。
“琴抬起头柔情地看他一眼,脸上现出得意的神情,她笑答道:”就是别人把信拿去,也决不会读出什么来的。“
“这种写法好是好,不过太费时间,我大概就没有这样的忍耐功夫,”觉民想了想又说。
琴又抬头看他,她的脸上还带着满意的微笑。她说:“你不记得斯捷普尼雅克的话,就是三表弟那篇文章里引用过的。他说,革命运动离不了女人。在俄国我们女子做过许多事情。我们比你们更能够忍耐,更仔细。”
“我知道你又会提起苏菲亚,”觉民笑着说,他并没有讽刺的意思。事实上从前清末年起直到最近,中国的有良心的青年一直钦佩着苏菲亚。别罗夫斯卡雅。
“为什么不提苏菲亚?我能够做到她十分之一就很满足了,”琴带着爱娇,也带着憧憬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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