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俄军占领托马斯的国家五年来,布拉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托马斯在街上遇到的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些人了。他一半的朋友都移民走了,留下的人当中也有一半都死了。这个事实是任何一个历史学家都不会记录下来的:俄军占领后的几年是葬礼的年代,死亡从未如此频繁过。我不仅仅是指像扬·普罗恰兹卡那样被追逼而死的人(这种情况的总数是很少的)。广播每天都在播放扬·普罗恰兹卡的私人谈话录音,十五天后他就住了院。在他身体里无疑已小心潜伏了一段时间的癌细胞,像玫瑰开放一样地扩散了开来。手术在警方的监视下进行,当他们确认这个小说家已经没救了,也就对他失去了兴趣,让他死在了妻子的怀里。但死亡也降临到了那些没有直接受到迫害的人身上。绝望攫住了整个国家,控制并压垮了一个个肉体,一直渗透到了灵魂。一些人拼命地在逃避当权者的宠幸,当权者想以荣誉困住他们,强迫他们在公开场合露面,不离新当权者的左右。诗人弗朗齐歇克·赫鲁宾就是这样,为了逃避党的关爱而死的。他竭尽全力一直在躲避的文化部部长,还是在他的棺材里抓住了他。他在墓地上发表了关于诗人如何热爱苏联的一番演讲。也许他这样大放厥词是为了唤醒诗人。然而世界是如此丑陋,没有人会愿意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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