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只剩下残留着一点面包屑的空盘子,酒瓶也空了一半,她在谈论(自由而毫无阻碍地谈着)监狱,她的同牢囚犯,看守,像过去一样,她总是沉湎于一些她觉得有趣的细节,将这个人或那个人纳入她那毫无逻辑却不乏趣味的喋喋不休中。
但是,在她今日的闲谈中又添进了某种新东西;以前,她的话总是幼稚地导向事物的要旨,但是此时,她的话都只是躲避事物本质的借口而已。
但事物的要旨在哪里呢?接着四十来岁的男人觉得猜到了,他问:“你哥哥后来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姑娘说。
“他们放了他吗?”
“没有。”
四十来岁的男人明白为什么姑娘会从火车站的售票柜台逃跑,为什么她这么害怕回自己家;因为她不仅仅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她还是造成哥哥以及全家不幸的罪魁祸首;他能够想象在审问中他们是如何逼她承认这件事的,而她为了解脱,又是如何陷入越来越可疑的新谎言之中的。她又如何和父母解释说不是她揭发的哥哥,给他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而是一个谁都没听说过的年轻男人,甚至此时都已经不再存在的年轻男人?
姑娘沉默了,四十来岁的男人突然觉得心中升起无限同情,最终他简直被这同情淹没了:“今天就别回你父母家了。你还有时间。你先得好好想想。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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