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普鲁斯特时期所有最伟大的小说家,我特别想到卡夫卡、穆齐尔、布洛赫、贡布罗维茨,或者,我这一代的伏昂岱斯,都曾极度敏感于几乎被忘却的前于十九世纪的小说的美学:他们将文论式的思索并入了小说的艺术;他们使得小说构造更为自由;为离题重新争得权利;给小说吹入非认真的和游戏的精神;他们不打算与社会身份登记处竞争(以巴尔扎克的方式),在人物创造中放弃了心理现实主义教条;尤其是:他们反对向读者提示一个对真实的幻想的必须性,这种必须性却曾至高无上地主宰了小说的全部下半时。
为上半时小说的原则恢复名誉,其意义并不是回到这种或那种复旧的风格;也不是天真地拒绝十九世纪的小说;恢复名誉的意义要更为广阔:重新确定和扩大小说的定义本身;反对十九世纪小说美学对它所进行的编小;将小说的全部的历史经验给予它作为基础我不想在小说与音乐之间作简单的并列,因为这两种艺术的结构问题无法相比较;然而,历史的境况却颇为相似:和伟大的小说家一样,现代的伟大作曲家(既包括斯特拉文斯基,也包括勋伯格)曾经想包容所有世纪的音乐,对其全部历史的价值等级作再思考与重构;为此,他们就要使音乐走出下半时的轨道(在此我们要注意:新古典主义一词,通常贴在斯特拉文斯基身上,引入误入歧路,因为他的最具有决定性的朝后的远足,都是向着古典主义以前的时期而去):因此他们有所保留:对于和奏鸣曲一起诞生的作曲技巧;对于旋律所占的优势;对于交响乐队的音响的盅惑性;尤其是,他们拒绝看到,音乐存在的理由唯一地存在于情感生活的忏悔中,这一态度在十九世纪成为必须,对于同一时代的小说艺术来说,则是必须有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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