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XX年八月十二日……也就是我过十岁生日,得到那么珍奇的礼品以后的第三天,早晨七点钟,卡尔-伊凡内奇用棍子上绑着糖纸做的蝇拍就在我的头上面打苍蝇,把我惊醒了。他打得那么笨,不但碰着了挂在柞木床架上的我的守护神的圣像,而且让死苍蝇一直落到我的脑袋上。我从被子下面伸出鼻子,用手扶稳还在摇摆的圣像,把那只死苍蝇扔到地板上,用虽然睡意惺论、却含着怒意的眼光看了卡尔-伊凡内奇一眼。他呢,身上穿着花布棉袍,腰里束着同样料子做的腰带,头上戴着红毛线织的带缨小圆帽,脚上穿着山羊皮靴,继续顺着墙边走来走去,瞅准苍蝇,啪啪地打着。
“就算我小吧,”我想,“可是,他为什么偏偏要惊动我呢?他为什么不在沃洛佳的床边打苍蝇呢①?您瞧,那边有多少啊!不,沃洛佳比我大;我年纪最小,所以他就让我吃苦头。他一辈子净琢磨着怎么叫我不痛快。”我低声说。“他明明看见,他把我弄醒了,吓了我一跳,却硬装作没有注意到的样子……讨厌的家伙!连棉袍、小帽、帽缨,都讨厌死了!”——
①沃洛佳:弗拉基米尔的小名。
当我心里这样恼恨卡尔-伊凡内奇的时候,他走到自己的床前,望了望挂在床头、镶着小玻璃珠的钟座上的钟,然后把蝇拍挂到小钉上,带着一种显然很愉快的心情向我们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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