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赫留朵夫沿着宽阔的走廊往回走(正是吃午饭的时候,牢房门都开着),看见许多穿淡黄囚袍、宽大短裤和棉鞋的犯人仔细打量着他,不禁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又同情这些坐牢的人,又对那些关押他们的人感到恐惧和惶惑,又因为自己对这一切冷眼旁观而害臊。
在一条走廊里,有一个人穿着棉鞋啪哒啪哒地跑过。他跑进牢房,接着就有几个人从里面跑出来,拦住聂赫留朵夫,向他鞠躬。
“对不起,老爷,不知道该怎样称呼您才好,求您替我们作主。”
“我不是长官,我什么也不知道。”
“反正都一样,求您对哪位长官说一声,”一个人怒气冲冲地说。“我们什么罪也没有,可是已经给关了一个多月了。”
“什么?这怎么会?”聂赫留朵夫问。
“您瞧,就这么把我们关在牢里。我们坐了一个多月的牢,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是的,这是不得已,”副典狱长说,“这些人被捕是因为没有身分证,本应把他们送回原籍,可是那边的监狱遭了火灾,省政府来同我们联系,要求我们不把他们送回去。您瞧,其他各省的人都已遣送回去了,就剩下他们这批人。”
“怎么,就是因为这点事吗?”聂赫留朵夫在门口站住了,问。
一群人,大约有四十名光景,全都穿着囚服,把聂赫留朵夫和副典狱长团团围住。立刻就有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副典狱长制止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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